原来,心痛可以到这个地步,荣芷一口腥甜涌了出来,萧翼只觉自己垫在她肩侧的手上一股热流,紧接着闻到了血腥味,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袭上了他的心头,他觉得他可以放弃全世界,唯独不能失去怀里的这个人。
萧翼紧拥着柔弱无依的荣芷,这榻底下没一丝光线,不知道荣芷的情况,他眼圈发红,一种莫名的酸涩充斥在胸口,他真心心疼这个坚强的姑娘。
外面的这个昏君,人老昏聩,不配为人父!
光看他近期所作所为,听他刚刚只言片语就知道他做了多少恶事,公孙家的惨案竟然是他派人去做的。此刻现身出来把他剁了都不为过!
弑君,萧翼还真不怕,只是凡事总有谋划好后面的布局才好动手吧。
萧翼抱着荣芷,心都快被掰成好几块了,他暗暗催动内力温暖她,却感觉荣芷的身子越来越没有温度,像一个失去了所有希望和信任,连自己也不肯再给自己期望的人。
萧翼想告诉她,别哭,他就是把命豁出去也要守护她。终究不能说话,不能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只能轻轻地摸着荣芷的头发和肩背。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正嘉帝声音里有一个垂暮老人最后的执着和癫狂:“如今老三死了,这公孙氏也命不久矣,这冷冰冰的荣芷,养了这么多年都没一点父女情分,马上就要嫁到西戎去了,嫁的远远的才好!他们都不是朕的好妃子,好子女,别想入皇陵!如若老匹夫还活着,到了今时今日,定叫他后悔没有交出玄铁!”
正嘉帝接着对赵平安命令道:“你给我盯紧了华国公府,有情况随时来报。现在公孙家已经被收拾了,这萧家要是真得了玄铁,那公孙家就是他们的下场!你给我刨地三尺也要把玄铁找出来!!”
说到后面,正嘉帝字字都带着腥风血雨!赵平安知道这皇上为了玄铁着魔,没想到着魔程度比自己想得还深,极尽唯唯诺诺,他连忙跪地称是。
荣芷吐完这口鲜血,虽然意识还清醒着,人就如残破了的人偶般,了无生气,木然地听着接受着这些残忍到极致的真实。
萧翼感受到了她的委屈和痛苦,更用力的抱住她,催动内力。在这个冰窟里,荣芷好像被一团火包围了,只是不能温暖到她的心里,眼泪如决堤的河流。
萧翼只感觉自己的胸口慢慢被浸湿,浸透,眼泪在他的衣襟渐渐泛开,他的心便如同被这眼泪泡过,心酸不已,都有些抽痛了,他有些后悔自己带荣芷进来,让她听到这么残忍血腥的话语。
他往日里只道荣芷清冷,不见欢颜,却没想到一国公主,却是这样的被轻怠被遗弃,他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她,想保护她,想到这里他便把她抱得更紧,只希望自己的拥抱能给她一些温暖和支撑。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正嘉帝和赵平安是什么时候走的,直到荣芷哭得尽兴了,直到萧翼的前胸全都湿透了。他们终于从榻下钻了出来。
荣芷颤巍巍地站起身,嘴角和胸口都是鲜血,瘦弱的身子却像一根倔强孤立的冷竹不肯倒下,甚至不肯依靠任何东西任何人,眼睛却像着火了般,亮得炙热。
她对他说道:“萧翼,我知道你是来找玄铁,我也要找玄铁。我们各找各的,谁找到了算谁的!”
萧翼轻叹一声,她果然是知道他此行目的的,自己也是隐隐有些感觉,恐怕这位光华内敛的公主,比自己了解玄铁还要多,还要深。
他拉起荣芷冰凉的手,轻轻地握了一下:“都给你,就是我找到了也给你!”说这话时像是许诺,又像是哄她开心,他甚至还带着笑意。
“刚刚那太监说的没错,我是在替我师傅找玄铁,他老人家非常确定其中一块就在这皇宫之中,这两年我借着机会进宫摸索了好些趟,最有可能还是在上书房和寝宫之中!”
荣芷沉默的听着,萧翼一直不都是这样,把自己摊开在她面前,不提他师父、不提他父亲、不提找不到玄铁的后果从来只关注自己的内心。
其实他样样都不比那个人差,家世、外貌、武功卓越、聪明机警哎,以前是自己的心装满了容不下其他人,如今是自己的心空洞洞的,冷飕飕的,不想放任何一个人
荣芷闭了下眼睛,不想感情的事情,再睁开时没有一丝犹豫,冷冷地说道:“他多疑且自负,玄铁只有可能在他时时可以掌控的地方,确实只可能在龙吟宫或者上书房。大家来这皇宫探玄铁总是首选龙吟宫,那么,他必定反其道而行”。
在荣芷心里,他不配为父亲、不配为一国之君,只愿意说“他”。
荣芷日日夜夜在这宫中,她如此断定玄铁在上书房,萧翼的眼睛重新一寸寸扫视起来。
荣芷的身子有些轻飘飘的,萧翼本能地想扶她,她却拂开他的手,径直坐到了龙椅上。萧翼看着她,这世界的女子,也就她能这般气势,坐在这个位置上丝毫不违和。
荣芷坐在这上头审视起了这屋子,站在一个高位者的角度思考问题。前半间大殿是臣子跪拜站立的地方,离龙椅位置远,结构太散,整个如一本摊开来的书,不适合藏东西。
后面小间是休息的,有帘幔、有榻、有茶几,太放松反而给人不安全感。只有这高高在上的龙案和龙椅,她的好父皇每天可要在这里待三四个时辰呢!
荣芷眼睛一寸寸的扫视龙椅,连椅腿抖逐一敲过,她又躺到了椅子底下,仰头看座底,然后是把手,两端把手雕刻着两条栩栩如生的龙,盘踞在这把手上。她一点点耐心的看过去,她似是发现了不妥,轻轻把龙角一掰,开了,出现了一个一寸有余的小间隙。
萧翼连忙凑了过来,有些欣喜:“莫非玄铁藏在这里!?可这里也太小了吧。”
她不问他怎么知道玄铁多大,他也没解释。
她把手伸入缝隙里,夹出了一个木片。这个木片有复杂的纹路,凹凸不平,看起来像是一个
“钥匙!”萧翼说:“这像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