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鹰扬抱着穆月白的尸体跪在崖上，一跪就是七七夜。本以为这妖女死了，钟情蛊解了，他就不会有这种心痛欲裂的感受。

怎料，如今他连呼吸都痛了。

望着怀中的女人，她像是睡着了，可身上已经干涸的血液在提醒他，她死了。漫风雪将他们埋了起来，苏鹰扬恍恍惚惚，浑浑噩噩，心里自有一个疑问。

七了？钟情蛊这蛊毒怎么还没解？

他怔怔的看着已经凉透的女人，无法接受她已变成一具尸体。

是啊，当初为什么娶她？是因为她师父的托付？

记忆力，她的一举一动，真的像个傻子。他一直知道，穆月白赋不高，却傻乎乎的去边疆驻守三年，明明脆弱娇气，却偏生要修炼一个剑修？

在他眼里，穆月白一直疯疯癫癫，对他人毫不在意，却无时无刻不讨好着他。

他摸着穆月白的脸颊，想到她的话。他们结为道侣不过十载，相见不过一百二十四次。他本以为自己并不在意，可回想起来，这一百二十四次，次次历历在目。

她，为了自己，身上伤疤十九道。

这十九道中，苏鹰扬只知道三道，一道是为他挡暗算，另外一道是师父责罚，另一道，是他因阻止穆月白伤琳琅而不得不下的一剑。

那剩下的，是为何呢？

苏鹰扬浑身发冷，不敢细想。

所有人都可以诋毁她，谩骂她，却都不得不承认，穆月白是真的爱苏鹰扬。

以至于放弃了尊严，放弃了她自己，甚至放弃生命。

苏鹰扬恐慌于自己的心，师父多次警告，穆月白在边疆已染妖气，带回了蛊毒。而钟情蛊，便是其中最狠辣的一种，以至于，以至于他受其影响时，几乎不辨是非，不问对错，满脑满眼，皆是想她一人。

前一阵子，尤为如此，明明在练剑，脑子里却浮现她的音容笑貌，害得他差点走火入魔。

苏鹰扬不是庸人，也并非没脑子，只是他的师父如同他的父亲，同门朋友都对他极好，这些人会谎吗？

再者，有诸多蛛丝马迹告诉他，穆月白的确有古怪，他的反常和医师的查验，都告诉他，他中了钟情蛊。

如今，苏鹰扬想要一条道走到黑，暗自告诉自己，一定有钟情蛊，一定是蛊毒出了差错，所以他会这样，会跪在这里，连呼吸都不畅了起来。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问她。

若没有钟情蛊，那会怎么样？

这个假设，让他整个人恐惧到发抖，若是没有钟情蛊。那他只能承认，他对穆月白的情是真，爱也是真，所有人所都是假，甚至于他的师父，同门，朋友都在骗他。

他们，只是想从他的身上，心上，剥离穆月白。

这对他们来有什么好处吗？

苏鹰扬想不通，他仿佛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而他也只能想这件事，因为如果不陷入这般思索，他就会陷入眼前的现实。

穆月白死了，不能复生，魂飞魄散。

若他的误会。

那他该如何是好？如果面对？是恨？是仇？还是怨？

苏鹰扬全身经脉的灵气开始窜动，他的剑也受着影响，不断震动，他仿佛是要死了，又仿佛是要入魔。

“鹰扬！你要为了这妖女入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