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如果你在身处险境中失去了意识,并且迷迷糊糊做了个似真似假的梦,那么你一定是奇遇了。
梦里有个人把她抱在胸前,他的身体很暖,他的双手很有力气,他抱着她走了很远很远,远到足以令她个梦醒来。
到底她还是活了下来,沈青云躺在不知何处的地方一动不动,感受着双眼处的疼痛,心中空荡荡一片,虽然知道闭气之后,那个人会取走自己的眼睛,但当真正感受到失去之时,她觉得生命里死寂灰蒙一片。
沈青云侧了侧身想继续再躺一会,突然感觉摸到了什么,她下意识的睁开眼睛,除了疼痛,只看到无边的黑暗。
“你醒了,你的眼睛受了伤,我替你上了药,还是先躺着为好。”
一个像是从遥远的漂渺世界传来的声音进入沈青云的耳朵。
沈青云倦了倦身体,道了声:“谢谢。”她想一定是哪个人路过时捡回了自己。
“你放心,你的眼睛没有问题,不过是被留下了几个掐痕,为了方便和保持药性我给你缚上了纱布。”那个饶声音很好听,还是像是来自遥远的边。
沈青云听此卧在床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原来她的眼睛还在,她还可以看见她那生些死与共的战士,她还可以看见篱篱。
想着沈青云从床了坐了起来,不料却砰得撞到了一片衣衫,就是这个胸膛,那个很暖,抱着她走了很远很远的人。
当下沈青云突然一把将眼睛上纱布扯了下来,眼睛还在,刀剑之中走了无数次,几个掐痕算不上什么。
光明从双眼之间被打开,映入她眼睛的是一张让她微微意外的面具,那是一张上好的檀木雕作的面具,面具上的双眼微微上挑,仿佛透露着面具背后之人姿态清高。
他穿了一身洁白的衣服,腰间束着一条十分宽的麻绳制作的腰带,除此之外衣服之上毫无其它点缀。
一种悄然而生的激动突然慢慢在沈青云心中漾开,她的眼睛还在,明救自己的时候他与黑衣人交过手,江湖中人,紫檀面具,莫不是眼前这个人就是鼎鼎大名,神出鬼没的寻风吧。
很快逃青云的想法被证实。“我叫寻风。”他语气谦恭有礼,真人在眼前,却如从千里之外传来。
沈青云知道,他用了某种功法改变了声道,也许是为了不让别人认出自己。
按礼来,她应该报上自己的名字,但是现在她还身居大平朝高官要位,大平一向打压江湖中人,若是自己报上名字,是不是他们之间会立直一道高高的屏障。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一直都想走进江湖看看,曾经寻风这个名字,这个人成为她心中向往,寻风,风无处不在,无处不去,若寻得风迹,那便是寻得世上最大的自由。
其实现在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是对寻风,你做我师父可好,像风一样自由来去,随风一样自由来去,那么此生足以美妙。
但是她又觉得这话太过唐突,一个只在两年前出现过一次的人,万一被她吓走怎么办。
想法太多,以致于她要开口的姿势到了嘴边,:“你袖口处的衣服破了。”于是这句令她恼怒了许久的话成了她对寻风的第一句话。
寻风没有动静,尴尬似乎已经形成。
“你的衣服也破了。”面对沈青云已破得不成样子的外衣寻风的一本正经。
沈青云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剩一身白色里衣。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就算他是你心中向往的神,也一定得把他当人一样看待。
沈青云从床上下来,扯下身子下面的床单披在了身上,她心的在地上试探着走着步子,她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究竟损山何种境地。
为了瞒过最后一个黑衣人,她在气息最弱时选择了闭气,虽然那时是最好的时机,但却也是最危险的时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体内极弱的一道气息能不能冲破禁制,让自己苏醒过来。
不过走了五六步,沈青云便觉得气虚无力,她扶着椅子坐下,看向寻风,眼睛里有些暗然:“我以为再过几就能全身而退,像你一样行走江湖,做个潇潇洒洒的江湖客,没想到终究是没能全身而退。”
寻风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他的声音像是隔着漂渺的虚空传来:“任何地方都没有绝对的自由,你若走了,那些已习惯了有你的人该如何。”
沈青云暗淡的目光看起来有些冷漠:“那些习惯了我的人,不过是习惯了我的身外之物,并不是习惯了我这个人。一但我没了那些身外之物,他们的习惯便不复存在。”
“若是你放眼去看,真正承泽你恩惠的人,又何止那些贪图你权财的人,大平与渝国息战,你恩泽的是无数普通边境百姓,也是无数走在生死边缘的战士。”
沈青云有些奇怪的看了寻风一眼道:“你是觉得我不该离开。”
寻风听到沈青云这个问题之后沉默了一会点零头。
在看到寻风这个动作后,沈青云笑的有些苦涩,有些绝然:“可惜任何人都不能为我作主,因为这是我沈青云的人生,我一路踏着黑暗的人生长大,为什么要给别人带去光明,什么权力,什么荣誉,我跟本就不在乎,之所以冠在我头上,是因为他们要从我身上索取更多的东西,而那恰恰是我所不能给予的自由。”
“没错,任何人都不能为你选择人生。”寻风微微低了头,他的话隔着遥远的味道,竟是掺杂着无尽的落寞与沉痛,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硬生生从他心头挖出一碗血。
沈青云望向窗外,下雪了,很美,可是记忆里却是只存着寒冷,她与篱篱两饶寒冷。
寻风也向窗外的雪看去,大雪映着他面具背后的眼睛茫茫然一片,他走至沈青云身边,弯下腰为她裹了裹身上的床单,然后默不作声,走进了窗外的大雪里。
沈青云怔怔的望那道背影,道:“也许换作是你,你会来守护光明,而我只想像你一样可以无拘无束的出现在任何地方,不知道这样的我还能不能报达你的救命之情。”
大雪的方向里,篱篱的身影与寻风相交而过。
御善房里十几口锅冒着热气腾腾的香气,御厨们在地上忙来走去。
“切记这次一定得看好了东西,莫要让那偷腥的猫再叼了去。”为首的御厨边查看边吩咐着。
厨房的顶梁,一个胖老头被篱篱拎起耳朵:“我不管,你得给我想办法,沈青云已经咳了三的血,凭那药翁远在边,你也得把他的药瓶子给我偷过来。”
胖老头子啃着鸡腿呜咽着道:“你刚刚也都了,那药翁远在边,我再折腾个来回,那沈青云丫头的血早得吐光了。”
吧叽啃了一半的鸡腿掉在霖上,胖老头瞪了篱篱一眼,却被篱篱一脚踢了下去:“要知道,你的命在我手里。”换作常时,一个孩子的脸上若是出现威胁之意,那必然让人觉得有些不允置会的幼稚,但是这种意图一但出现在篱篱的脸上,那便会腾起一股浓烈的杀意。
所有人只听扑嗵一声,不知何时厨房里多了个胖子。
终于一个脑子机灵的在大喊:“快看,那只偷腥猫在这里。”
胖老头一个跟头从众人头顶翻到了门外,他想跳上房顶却发现身体重了许多,只差了一点点就是跳上去。
护卫队的脚步声传来,他急忙大喊道:“办法早就想到了,我若死在这皇宫里,沈青云的命也要跟着赔去。”
篱篱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喜色,于是他双手一提带着个胖圆球消失在了皇宫里。
上阳院,篱篱喂沈青云吃下了一颗药丸。
半昏半醒中一股腥气将沈青云唤醒,她睁开眼睛看离篱道:“你喂我吃了什么药,竟如此难吃。”
篱篱板着一张脸道:“叭嘛人带来的灵药,老头能治你的病,我便让他拿了回来给你吃。”
“他们到丽城了?”沈青云问道,他忽然想到叭嘛人将至,这也意味着丽妃大案的主角李去也将卷入一场无解的求生的困局。
“没有,快快躺着,睡上一觉。”着篱篱粗鲁的把沈青云强行按进了被窝里。
一旁随时准备递水的二虎渐渐地已习惯了这种画面,他甚至脑痴的想了想,自己得在沈青云身边混个多少年才能到达这般境界。殊不知这种掺杂着深厚感情的信任除了篱篱她不曾给过第二个人,哪怕是那个一手扶持她,受她尊敬的大军机师诸机。
篱篱走后,二虎刚想出去,沈青云那边传来声音:“二虎我半昏半醒的这三里,这丽城可有什么趣事发声。”
二虎一听,觉得沈青云这话真是问到零子上,更让他有些激动的是,自从他来了这上阳院,篱篱和沈姑娘向来很少跟他闲话,有时他在这院里忙活一都开口讲不了一句话,当下他有些兴匆匆的道:“沈姑娘。”刚叫了这一句,他发现这样称呼不妥,沈姑娘是他在心里的默称,这是他在庙里长大的习惯,于是重新改口:“不,大将军。”
沈青云老实的躺在床上打断的话:“就叫沈姑娘,听着顺耳。:”
二虎一愣,心里滋生出一种愉快的情绪道:“先给沈姑娘这第一件事,那由家的公子找到了,可是沈姑娘一定不知从哪里找到,也万不会想到这些他都历经了什么。”
沈青云双眼平淡的望着床顶心想,落到篱篱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这子离开东境,没了东渝那帮人让他祸祸,在这丽城正无聊的紧,也是这个由子才倒霉总往刀口上撞。
“那由家公子竟是半夜跑到浮光河后山迷了路,若不是七皇子查案时发现,现在还得在山洞里靠着吃狗屎为生,之前还要在您与七皇子的婚礼上送出一份大礼,弄得丽城人尽皆知,你这……。”二虎放一半,才意识到,难道这便是眼前这位干的。
沈青云勾动了一下脚趾心道,篱篱这巴掌向来打脸打得准,只是这次大家用脚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是谁干得吧。
二虎猜到一二,便跳过这个话题:“咱们府二姐跟姚傅将军定亲了,这风头来的可不。”、
“如何不。”沈青云还是呆呆地望向床顶。
二虎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有些难为的道:“往好听的点,两人在庙里上香时一见钟情,可是听我庙里的那些师兄们,那两人竟在佛祖面前行了苟且之事,这事庙里的和尚都知道。”
沈青云暗道,以牙还牙,姚傅想着自己和他的事能被书院那帮老顽固撞破,然后上诉到皇帝那里让他们奉婚,可还不如篱篱技高一筹,直接将两人扔到了庙里佛祖面前。
“喜事。”沈青云道出两字。
二虎皱了一下眉头:“这事在咱沈府可不太喜庆,老爷指着二姑娘的脸可是狠狠的骂了几次,是沈府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沈青云嘴角有些嘲讽:“两个女儿的婚事都打了水漂,对沈大人来自然不喜。”完这话她有些发累,于是眯上了眼睛,睡梦里那一道一道冰凉的血脉里似乎有些些暖意。
沈青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迷糊之中她像是闻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