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房中就撞见了东方衍,他正瞧着那碗未动的汤药,见明落昔回来侧目望她,语气有些不悦:“你为什么不将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你可知你昏迷了多久?”
明落昔干笑两声,端起那碗药就要喝,正当她鼓足了勇气充满了大无畏的精神往嘴边送时,东方衍拦住了她,她不解的问:“干嘛?”
东方衍无奈的叹气,将药碗夺过:“药凉了,我去热热。”
水月山庄依旧是人来人往,明落昔在信风楼上看着下面的繁花似锦,心中猜测着洛景煜会在哪一间屋子里,此时正在干什么,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在想念着她。一日不见日隔三秋,他们刚刚分开一个时辰不到,她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如地分割的漫漫。
秋风吹来,明明带着暖意,她却抑制不住的咳了起来,怎么也停不下来,一口鲜血,吓坏了在旁侍奉的梓云。
“来人,去请太医!”
“不用……咳咳……”明落昔制止了那些撒腿就要跑的宫女。
“公主,你咳血了!”
明落昔用帕子捂住嘴,压下絮乱的气息,抓住梓云的手撑了起来,笑得难看:“没事的,这是淤血,吐出来就好受多了,不必叫太医来。”
“公主,奴婢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您身体还未养好。”
“这不是在养着吗,汤药不断,大事务我也不用处理,还要怎么养?”明落昔感觉力气在抽离,她想起晚上还要带洛景煜去夜市,她这副鬼样子怎么陪他?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在心爱之人面前狼狈不堪。
“公主……”
“我要回房休息,你们不许来打扰我。”对了,睡一觉就好了,她要养足精神去陪洛景煜,他们那么久没有见了,他还没有好好陪她逛逛她一手打造的水月山庄,他还没被她坑呢,他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明落昔刚沾着被子就昏昏欲睡,但她又不想入睡,这种所有力气抽离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有一种闭上眼就醒不来的感觉,她害怕这种感觉,可是她又想快点睡着休息好去陪洛景煜。
在这种纠结中,她睡了过去,没有梦,没有五感,她陷入死灵空间。
她是被惊醒的,这一觉睡得她失去了整个灵魂,那种从肉体抽离的流失感,她不痛苦,只有无计可施的绝望。
外面已经暗了下来,她睡了一?
“梓云!”
“公主,您醒了?”梓云推门进来,脸上还有泪痕。
明落昔喝了一口她端来的茶水,问:“我睡了很久?”
“奴婢违背了您的意思,还是请来了太医,太医您身子实在是太虚了。”后面的话她没敢,太医嘱咐,她家公主要是再不保重身体,大罗金仙怕是也救不活了,明明她家公主以前身子是很康健的,为何突然……
“现在是什么时辰?”
“亥时,已经入夜了。”
明落昔急忙走下了床穿上鞋子,抬脚就要往外面跑,梓云哪里肯放行,拦在大门口,规劝着:“公主!已经入夜,你要去哪?您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了!”
“让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洛景煜是不是早就在那棵月老树下等她了,想起他孤身一热待的场景就心潮涌动,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让他抱紧她,她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她的身子出了很大的问题,那股黑气找不到源头……
思绪混乱,脑子像是要炸开一样,她现在只想看见洛景煜,让他抱紧她,他们这辈子都不要分开了,她不当长公主,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他!
“公主……您,您还好么?”梓云见明落昔神情混乱,不免担忧。
“我要去见他,我一定要去!”
梓云安慰着:“好好好,公主,奴婢这就帮您去叫他,您千万别出门,好不好,求您了!”
明落昔很混乱,她坠入泥潭,僵硬的点头:“好,好……”
梓云跑到隔壁房间叫来了东方衍,拦住了已经有些迷糊的明落昔,梓云无意之间碰到了明落昔的额头,滚烫如火。
“衍世子,公主发高烧了。”
东方衍抱住开始起胡话的明落昔,蹙起眉头:“去请太医!”见明落昔如此,他就会想到她昏迷的那些,他觉得那种日子好煎熬,药石罔效,没有一位太医有法子,他从她身上感受着绝望,无限的黑暗包裹着他的世界。
明落昔脑子烧成了浆糊,但她潜意识里抗拒着躺倒床上,她不想永睡不醒,她拼命的想要清醒,她与那股黑气抗衡着,她不会成为它的奴隶,她不能被它控制!
东方衍只好将抱在怀里,轻言细语的安慰着,太医来了让东方衍将明落昔放平,东方衍想起刚刚她如落水者一般挣扎,还不如让她省些力气。
“不必了,就这样把脉吧。”
太医把脉许久,又沉吟片刻,道:“世子殿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无妨。”示意那名太医起来话。
“长公主殿下脉相虚浮,基底损坏,这样的脉相……臣不敢妄言,但以臣多年行医经验来看,殿下她活不过二十岁。”
梓云掩面哭了起来,她家公主的命为何会这么苦!
东方衍面上无变,心狠狠地沉了沉,冷声道:“今日之事不可让第四个人知晓。”
太医惶恐的瞧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明落昔,世子的意思是公主殿下也不能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是,臣遵命。”
太医走后,梓云哭得伤心,但又怕吵到明落昔,咬着帕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衍世子,要不要禀告皇上?”
东方衍抱着明落昔轻飘飘的身体,星星点点啃食他的理智,他快不能控制他情绪的絮乱……
他不能乱……
“先不,梓云,你服侍她多年也该明白她的心性,若是她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世,还不知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到时候……”他不敢往下想。
梓云一个劲的点头:“只要公主好好的,让奴婢做什么都愿意,奴婢去煎药。”
房内只有东方衍和明落昔二人,东方衍抱着明落昔坐在床边,如一座雕像,看着房间一角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