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去拉了一下消防箱,发现消防箱是上了锁的。她垫起脚尖去摸消防箱的上面,按理说这上面应该有钥匙才对,不然遇到危险的时候,需要使用这两样东西,却打不开消防箱的柜子,那该多么的尴尬呀。
她摸遍了上面,除了摸了一手的灰尘,没有摸到钥匙的踪迹,心里想着,莫非这钥匙在震动之中掉到了地上?
将手电筒光芒照在地上,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就一阵的头疼。如果钥匙真掉到了地上,那可就不好找了。
她又狂拉拽了一下消防箱,依旧没有将消防箱拉开,就用拳头打了几下消防箱的盖子,除了手痛之外,消防箱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安然,快过来帮忙。”突然在走廊的另一边响起了方柔急迫的呼喊。
安然不甘心的瞪了消防箱一眼,拔腿向着方柔的方向跑去。
在手电筒的强烈光束之中,一堆如同坟墓堆一般的废墟里,大军和方柔正在跪在地上刨着石块。
她皱着眉头,光线往上照,看着这高高堆叠起来的石头堆,心中泛起了嘀咕。
这样子还真像是坟墓,梁刚不会已经死了吧?呸呸呸……肯定没死,别把那防盗门当做吃素的,这点力量都承受不住,还怎么防盗啊?
她止住脑海之中不好的念头,连忙低头加入了其中。三人一顿刨,很快就露出了防盗门,看着防盗门的斜角度,下面的空间应该很大。
大军让他们两人让开,撸起袖子,抱住防盗门的一头,大喝一声,硬生生的将这扇门给搬了起来。
下面露出了梁刚的身体,除了满满的灰尘之外,梁刚并没有受到二次伤害,只是现在趴在地上,像是晕过去了。
方柔一看,身子一软,差一点摔倒,亏得安然在旁扶住了她。
“方柔姐别担心,他应该还没有死”她在方柔的耳边小声的安慰,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梁刚微微起伏的身体。
方柔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稳住心神,走到了梁刚的身旁,美目含泪,轻轻的拍了拍梁刚的脸。
梁刚慢慢的醒了过来,看见方柔之后,就对着她温和的笑了。方柔微微一眨眼,泪水滑落,滴在了梁刚的额头上,让人心碎不已。
“别哭,我没事儿,只是被压住了脚”
梁刚温柔的劝慰,满脸的灰尘,嘴唇泛白的他,那笑容别提有多苦涩了。
安然受不了两人之间的深情互动,直接走到了梁刚的脚边,看着那块巨大的石板,侧过头,一脸讨好的看着大军。
“哥,我的亲哥,求你将他脚上的这块楼板也给搬开吧!”
大军抬头看了安然一眼,眉头一皱,又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板,心中多少有些犯难。
可在安然声声的讨好之中,却不忍心拒绝她。绕着这石板转了一圈,停在了梁刚脚边,朝着自己的双手,吐了一口唾沫,两手搓搓,伸到了石板下。
一声暴喝,两手臂的肌肉凸起,额头青筋暴跳,用尽全力,这大石块也只是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大军卸下力来后退了一步,脸色亦是胀红一片,结果显而易见,连他也搬不动这大石板。
“这石板没有千斤重也有几百斤”大军一边甩着自己的胳膊,一边说着,倒像是解释,不是自己无能。
安然见此,脸色瞬间深沉许多,眉头紧皱,看着这被鲜血染红的脚踝,突然间就想到了之前的那个女人。双腿和性命之间哪个重要?女人选择了完整的死亡,而不是残缺的活着。
现在梁刚又遇到同样的问题,就是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择。
她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梁刚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方柔的身上,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怜悯和同情。
方柔接收到她的视线,站了起来,也走到了梁刚的脚边。看着他脚下的情景,脸色倒是比之前淡定了许多。
她伸出手将梁刚的裤腿拉起来,看到脚踝处已经肿得老高,最后叹息的含泪摇了摇头。
“这只脚就算救出来,也是坏死的结果,搞不好还会影响到整条腿,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截掉,只是这样,药物匮乏会感染,后果也会很严重。”
方柔说到最后声音就低沉了许多,失去一只脚并没有什么,但是感染了的话就会失去整条命。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许多,安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略带不安的低着头。
“反正也保不住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就把它截掉吧!”
突然梁刚淡然的开口说,抬头笑容满面的的看着他们三个人。
可他们都知道他心中的无奈,这又不是剪头发剪指甲,哪有那么轻松。
“就算要把它截掉,我们也没有工具呀!”
方柔有些悲凉,这地震当中害人的利器到处可见,但是要将骨头瞬间砍断的东西却不是那么好找。
安然突然想到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大军的手,拉着他就往前跑。
“大军跟我走,我知道哪里有这工具,方柔姐等我回来!”
两人穿过杂乱的走廊,停在了那鲜红的消防箱面前。
“大军哥,你看这箱子里面有斧头,可是钥匙已经找不到了,要不你把它敲碎”
安然一边说,一边用手捶了捶消防箱,大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木讷的看着她。
安然心中着急,却见大军是这种反应,心中不免腹诽:这是咋了?又在装清高了!非得逼我使绝招吗?
她眉头一皱,撇着嘴,弯腰捡起了一块不小的石头,双手捧着向着消防箱砸了过去。
咚的一声响,震得双手发麻,石头差一点脱手而飞,手心当中的伤口又被撕裂,血涌了出来,染红了石头,染红了手掌。
她痛的轻轻的嘶了一声,就故意地摊开手掌给大军看。
“哎哟,好痛啊!”她一张脸痛苦的皱在一起,一双眼睛却不时的往大军的脸上瞟,时刻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大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一只大手伸到了她的面前,从她的手中拿过了石头。
“真是笨的要死,怎么什么事儿都做不好,能活到现在也真是奇迹了!”
他一边翻着标志性的白眼,一边不爽的鄙视安然。
然后举起手中的石头,朝着那消防箱用力砸去,哐的一声巨响。那一面坚硬的玻璃出现了无数的圆形裂纹。
又用胳膊肘子重重撞了一下,裂纹碎成了渣。伸手将那消防斧头拿了出来,丢在了安然的面前。
“学着点,现在地震了,不比平时,最好要带上脑子,那是一个好东西。”
他说完之后,便抬头傲娇的转身离去。
安然看着大军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狐狸般狡猾的笑容。低头看着手掌之中的血液,便又轻轻的握住了手掌,弯腰捡起了消防斧头,却发现斧头还蛮有分量的。
方柔看着他们带着消防斧头回来了,凝重的表情,难得放松的一丝。
“方柔姐,这斧头虽然拿到了,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呀?直接生砍吗?不需要点麻药?”
安然拧着眉毛,看看崭新的斧头,又看看被石头压住的脚踝,想想都觉得残忍。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幅画面。她和老妈站在肉摊前,对着卖肉的老板指手画脚,告诉他猪脚要怎么怎么砍才能入味。下一秒猪脚变成了梁刚的脚,猪肉老板一脸狞笑容的提着刀对着这只脚比来比去。
这画面吓得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忙收回自己的思绪。
方柔没有回答,手指不停的在梁刚的脚踝处移动着。透过高高肿胀的肌肤,想要摸到骨头的缝隙,有点困难。
她的脸色不太好,总也摸不到踝关节的缝隙,如今截肢,只能从那里下刀,但是这下刀,一定要精准狠,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短短时辰,她已经是汗如雨下了,好歹在高度集中之中,她终于摸到了关节的位置。
“麻药是没有的,只要下刀够快,他应该暂时感受不到疼痛,只是后来的一段时间够他熬的了!”
方柔自然是心疼梁刚的,话到最后都颤抖了起来,但她懂得取舍,同时也相信梁刚。毕竟他在生死里行走多年,两人的情缘也是因伤而起,方柔相信他能度过此关。
“没事儿,我受得住,下刀吧!”
梁刚深呼吸,一脸信任的看着方柔,大有悲壮之意。
安然看着这两个人,竟然生出莫名的感动了,只有彼此深爱的人才能如此的信任对方。
她想,他们定然有几世的缘分才能走到今生,自己若是有朝一日遇到一个这样的人,想必死都不会放手。
方柔接过大军递过来的斧头,紧紧的握在手中,她已经将下刀的部位标记了出来。可是真拿起刀的那一刻,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握住斧头的手也抖个不停,别说精准狠了,一刀能不能斩断还未能说。
安然心想,若真像跺猪脚一样,一刀不行,再来一刀,修养良好的梁刚会不会骂娘。
她转头看着紧闭双眼的梁刚,已经是满头汗了,就不由的摇摇头,祈祷着:老天爷还是不要这么折磨人了,还是速战速决吧!
看着许久都下不了手的方柔,将这几人紧绷的神经都给拉松弛了,安然不由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方柔姐,要不我来吧?”
她认真的向方柔伸出了手,方柔咬着嘴唇盯她片刻,最终还是泄气般地将斧头递到了她的手中。
安然手握斧头,辗转好几个方位,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姿势和位置,也在瞬间突然明白了方柔内心的挣扎,这毕竟不是砍猪脚那么简单,各方面的压力都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时间一点点的流失,梁刚紧绷的神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可这小妮子还是没有找到下刀的姿势。
这就像是要被枪毙的犯人,听见好几声开枪卡了弹壳的声音,却依旧没有等到死亡的来临,那种心里的折磨,可比死亡难受好几倍。
“怎么?这东南西北都没有你喜欢的位置啊?”
大军酸不拉叽的话,从一旁传了过来。
安然突然也泄了气,将斧头放了下来,回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大军。
“你就会说风凉话,不行你来呀,我是有血性的人,自然下不了这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