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徐之舟疲惫的脸部一阵抽搐,不是徐坤的条件太苛刻,而是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上等女儿红,也就不过才八瓶。
这些酒是他在女儿徐秋月出生那天酿造的,本来有一百多瓶,后来随着请客吃饭,自己的不加节制,一直消耗到这区区可数的几瓶,这才更加弥足珍贵。
这些酒是他辛辛苦苦,用糯米发酵而成,江南的冬天空气潮湿寒冷,每到冬天,他常饮用此酒来增强抵抗力。
甜、酸、苦、辛、鲜、涩六味于一体的丰满酒体,加上有高出其他酒的营养价值,因而形成了澄、香、醇、柔、绵、爽兼备的口感,经过这几年的沉淀,颜色越发呈现出琥珀色,透明澄澈,纯净可爱,使人赏心悦目。
去年接待审查的上官巡抚,才拿出半瓶,就心疼不已,如今被徐坤直接倒掉一瓶在碗里,还洒出那么多。他徐之舟不仅仅是心疼了,可以说是麻木了。
因此他心灰意懒,摆摆手道:“好,好,先生想去看就去看看,本官有点累了,就让秋月陪你去,她对镇魔司的事情全都知晓……”
徐之舟说完就咗着牙花,端起那一碗女儿红,边摇头边进了后堂。
之所以让徐坤进镇魔司,还是希望他能够重新融入镇魔司,然后帮助衙门把这妖魔袭人的案子解决了,在三个月后的京查中顺利通过。
否则,一般普通人,一辈子都没法子接触到镇魔司的存在的。
大堂里的郎中们呆滞了半晌,接着就像是沸水一样议论起来,不同于刚才的是,人人都变了一副脸色,弓着身子前来请教徐坤拔罐之术的奥妙。
这些人之所以这样,不是卑躬下士,是深深明白这世间除了针灸推拿丸散膏汤,那又出了一种治疗手法啊!
而且这个手法看起来方便快捷,神奇好学,自己的医馆要是完全掌握了,那就是开宗创派的事情,万万耽误不得。
虽然一看就会,但是仍需要原创者的认同,大概就像是后世的版权授予之类的。
但是徐坤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自己被一只滑腻腻的小手拉住,一口气跑出了前厅,在星光斑斓的街道上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处暗门。
徐秋月站在暗处,星眸闪动的上下打量着徐坤,微微隆起的胸脯一起一伏,吐气如兰,徐坤不由地心里一动,但是旋即想起了自己的原则,前凸后翘的成熟御女才是王道,然后就镇定了下来。
“姑娘,你……”
“嘘,别说话,这里就是徐家堡的地牢,本地的镇魔司就在地牢深处,父亲说你既然愿意回归镇魔司,那我带你进去看看,了解一下十年来镇魔司的变化……”
徐坤眯了眯眼,没再说话,看得出来,自己刚才的一番神操作,似乎已经给知县老爷上下人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也许可以通过这次机会,改变一下人生轨迹,不用再在街头算卦骗人,而且如果能在古代有个一官半职,也是个正经事业,以后就算是不能穿越回去,封妻荫子也蛮不错的。
“你眼睛是不是看不见?”徐秋月伸出两只白嫩的手,就拨了拨徐坤乱糟糟的头发:“哎哟,没想到你生的挺俊……”手又缩了回去。
徐坤惨笑一声:“俊不俊有啥子用,反正我自己也看不见,医人者难自医啊……”
徐秋月歪了歪脑袋,嘻嘻一笑:“大表哥,你也别太难过,我娘以前和我说,如来佛祖给人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他打开一扇窗,她老人家总给我炒蛇胆瓜子,能明目,很好吃,一会让我求求她给你炒一些来……”
两人边说边来到地牢门口,徐坤眼睛彻底失去了感光,只感觉周围湿漉漉的,潮湿阴暗,皮肤时不时碰到冰冷的大铁门。
徐秋月掏出钥匙,叮呤咣啷开锁,两人使劲儿一推,大铁门吱吱呀呀的分开两边,夜深人静之下,仿佛鬼门关大开。
徐坤没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砰的一声,额头一痛,撞在了铁门上,徐秋月叽叽咯咯笑道:“大表哥,前面还有门呐……”
“还有,一共几道门?”
“三道……”
徐坤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这地方县城的地牢,还要这么严密,不会是知县老爷看自己不顺眼,利用美人计把自己弄进来吧,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快点,大表哥……”
徐秋月娇唤一声,拉着徐坤跑了进去。
地牢一共是三层,地面两层,是关押平常违反大顺律法之人,刑期最长不过二十年。而地下一层则是关押死刑犯的地方,徐坤一迈步进去,一股霉臭潮湿的味道就钻进了鼻子。
门口处坐着七八个身穿深蓝色狱卒服饰的壮汉,一个个络腮胡子,面目铁青,看见徐秋月两人进来,纷纷站起身来。
这些狱卒轮班在这里看守,不分白天昼夜,似乎是和这里融为一体相似。
“小姐……”一个四十多岁,左脸上有疤痕的头目上前询问。
徐秋月轻嗯了一声,掏出一块长方形的水曲柳木牌,在此人面前一晃,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改之前的少女萌态,严肃起来,让人不敢逼视。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老吕头低沉回应,侧身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在前面领路,好像和徐秋月很有默契的样子。
走在监牢中间幽暗的过道时,徐坤就听见一声声犯人的呻吟惨叫声,从两边漆黑的栅栏后面传来,听见有人声响动,这些囚犯全都污言秽语起来,尤其是看见徐秋月这样的女孩,一些囚犯像狼一样,扑在栅栏上,似乎想要钻出来干些什么。
啪!
走在前面的老吕头,把手中的鞭子一挥,那些如狼似虎的囚犯们立马惨叫连连,向里面退去。
老吕头沉声向身后道:“刚才冒犯小姐的,全都断饭断水三天,拖出来蟒鞭伺候……”
立马有两个壮汉手下应声,一行人头也不回的去了,身后则是鬼哭狼嚎的求饶声。
徐坤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加上视力模糊不清,更加增添了视觉上的恐怖感。
一路之上,他都紧紧握着徐秋月的手指头,徐秋月也不像是之前那么敏感,一直让他握着,一行人来到了地下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