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布告发出,给上海带来了巨大的震动。天啊这些都是什么,是人想都不敢去想的。
茶楼里的生意比往常好了数倍,挤的满满当当。店小儿忙碌着给各个桌子添水倒茶。
“我说啊,这位新知县大人就是个圣人。你看多为农民百姓做主,就那些税可以减少多少负担啊。”
“我听说把腾太监抄家的好像就是这位朱知县,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
“我看啊,他这个知县当不了几天了。敢动那些有钱人的田地,他有多大的能耐啊。年轻人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我认为这位县太爷真了不起。他免除了我们的徭役,真怕他顶不住压力,黯然收场。到时候我一定为他请愿。”
“是呀,真是个青天大老爷。我弟弟那几亩被谢家抢去的地也要回来了,现在税收那么低,日子肯定会变好的。”
百姓不懂太多,只在乎当官的是否为民做主。只要官府的政策有利于民,他们自然拥护爱戴。
如同能量守恒定律一样,有人得利了那自然也有人吃亏。上海县好些个地主,大户也在平时聚会之地,愁眉苦脸。
“我说我们要团结起来,不能任人宰割吧!这二十税一了,没了土地我们赚什么。土地越多赚的越多啊。”
“我说你急我们不急?但是你看看徐王谢孙钱那五大家,还不是被治的服服帖帖的?我们拿什么去斗?”
“我听说知县和那五家有幕后交易,他们得了利才那样的。我们退了地得不到利那可不行。”
众人想了一个晚上办法都没一个行得通的。最终决定众人一起出面情县太爷吃个饭,求个情。
这顿饭朱恒答应了,他早就等着这帮子人来找他了,能一起来,一顿饭就把事情解决了何乐不为呢,欣然赴约。
杏花楼今天被包了下来,不对外营业,得知此消息的客人十分惊讶,纷纷猜想谁这么大手笔呀?
其实不是一个人,是一大帮子人,因为今天他们要请县太爷吃饭。
众人在杏花楼外翘首以待,等待了许久才看到县衙的轿子从远处缓缓而来。
轿子停在了门口,只见一个年轻人穿着官服而出,众人上前见礼,把年轻人拥进了杏花楼。
今天到场的都是上海县有头有脸的。主桌上主位坐了一位年轻人,其余六人全是老头。旁边桌子上的人哪有兴趣吃饭,都注意着主桌的动向。
朱恒喝着酒吃着菜,一声不吭。还是有人忍不住开口道:“知县大人乃是状元郎,年少有为啊。今天大家宴请知县大人,是想恭祝大人仕途一帆风顺,大展宏图。”随后所有人起身敬酒,朱恒应了下来。
一口喝干杯中酒后,朱恒也没坐下,直接道:“有劳各位如此看得起本官,在此谢过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本官也知道你们的顾虑。本官作为上海县的父母官,自然希望所有人都能生活的富足。”
“本官知道退地对于很多人来说无法接受,认为是本官断了各位的财路。这点我不否认,的确是损害到了你们的利益。”
“本官今天就把事给你们说明了,这地你们无论如何都是要退的。至于损失本官也会补偿给你们的。”
“在座各位自行考虑,如果想通了派出代表来衙门和本官谈,前提是把事先给本官做了,否则免谈。要是不服的,可以到知府那告我,也可以想其他办法,那是你们的权利。”
“最后本官想告诉各位,目光放长远一点,今后有的你们赚的。若是执迷不悟,那也要想好后路。本官等你们的选择,时间还是三个月,够你们考虑的了。”
甩出了一番言论后,扔下了一帮被说的闷头转向的人后直接打道回府了。
众人各怀心思愣愣地坐着思考着。
一人开口就骂:“七品芝麻官,好大的官威,我就不信了。”但是他没发觉几乎没人响应他。随后纷纷有人离席而去。
其实消息早就传到了府衙,只是何鳌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多久消息传到了京城,各方纷纷有了动作。
一天早朝,司礼监太监扯着公鸭嗓子说:“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工部尚书陶琰出列道:“微臣要参本科状元朱恒,刚到上海任知县不久就胡乱作为,取消徭役,今后上海的水利如何是好?”
跟着户部侍郎石瑶上前奏请道:“微臣也是参朱恒。他擅自罚没田地,改动农税,增收商税,与祖制不符,此人心怀鬼胎,定有所谋,应当抓他回北京交与三司顶罪。”
随后又有几个杨廷和的狗腿子出来列举朱恒的罪状,纷纷要求罢免他的。
嘉靖听了之后发怒说:“此人是朕继位后点的第一个状元。你们要朕这样那样,岂不是说朕没眼光是个昏君?”
众人一听,也没办法,皇上说的也是。于是杨廷和出面了:“陛下说的是,微臣也以为状元郎有才干,但是刚上来就这样胡闹,今后如何是好。还望陛下下旨意训斥他一番,好让他收敛。”
嘉靖同意了杨廷和的请求。当天张永就带着圣旨赶往上海。
等圣旨到了上海已经是半个月后了,一切仪式做足,朱恒恭恭敬敬地领了旨。张永客客气气地宣读。
读完又客客气气地对朱恒说:“为了这个旨意,老奴跑断了腿,陛下还是看好你的。”朱恒连忙道谢。
众人都惊呆了,这道圣旨是什么意思?训斥吗?皇帝就不痛不痒的说了两句,也不罚俸也不免职。不是说朱知县是被皇上不喜发配来的吗?
人们在消化这道圣旨的同时,朱恒在二堂领了道密旨,张永传达道:“你就安心的放手去做吧,朝中有朕在怕什么。”
当天朱恒包下了杏花楼宴请张公公,一楼是传旨的一行人,自有护卫和锦衣卫陪同。楼上就三个人,朱恒,张永,黄锦。
张永现在也算彻底明白了这位小爷的身份,对他很是客气。朱恒感谢张永不远千里前来。并暗示了他,今后等他老了,黄锦进京后,上海或南京会给他安排好后路的。该给的银两自不必说了。
这道圣旨的内容没几天就传开了。众人又在思考着,选择着,挣扎着。
果然没几天,上海大户张太爷张永权就迈进了县衙的大门。
上了茶后,二堂就剩他们两人,朱恒笑着说:“张老爷给我带什么礼物来了?”
张永权陪笑道:“知县大人,老夫代表各家来表诚意的。我们希望能在今后上海县的建设里出更多的力。我们这些家包括。。。。。。。”
朱恒对此很满意:“谢谢各位的支持了。明年开春,上海将要成立各种行业协会,订制行业标准,本官缺人啊。不瞒你说,明年市舶司设立,这边的商铺仓库还没卖出去,是吧。我还想成立个交易所,拍卖行,商行,帮助缺少资金的商人。这些个有劳张老爷回去带带话,谁愿意出力的,本官当然乐意效劳。”
朱恒说的事情张永利听的眼睛冒金光,心中震惊之极,也没心情坐下去了,说了几句话就急不可耐地走了。
对于他的态度朱恒当然心知肚明,这上海总算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