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押房中,朱恒感谢道:“文清兄果然厉害,这次干净利落地解决全靠了文清兄的运筹帷幄。”
徐渭也没居功,看着黑板上剩下的四个字。认真地说:“你心里要有准备,后面那几家不可能像顾家这样快速解决了。
首先是顾家自身不干净,给了我们下手的借口与名义。其次顾家突然发家,时间不长,没什么底子。
剩下的几家就不同了。若是他们没有恶行,我们也不好动手。况且那四家历史悠久,根基深厚,族中许多人在朝中或各地为官。”
朱恒心中有数,说:“只能慢慢来,比耐心,看手段,找机会,凭本事了。”
处理完顾家后,朱恒收回了五十多万亩土地、银两一百余万两、珠宝金饰不计其数。
田亩让户房登记造册,找到原先佃户,问清土地来由,再做分配。苦主刘氏拿回了自己的十亩田,还得到了50两银子的补偿。
珠宝金饰给了陆炳让他给手下分了,银两分别放在朱七和徐渭那里,以备不时之需。
柳绿岸去职后,同知空了出来。清理田亩,重造鱼鳞册的任务朱恒就交给了吕一鸣。
紧接着,府衙贴出布告:
1.即日起,绍兴钱庄放钱收利,利钱每年不得超过本金的两成。违者后果自负。
2.凡家中田亩超一万亩,增收田亩税,每亩地每年二两银子。明年施行,过渡期一年。
3.今年府学入学采取统一考试,取消捐生。
4.凡即日起分配到手的田亩只允许种粮食蔬菜,不得他用。
虞家大宅中,四位家主又坐在了一起商量。
虞番说:“这知府给我们下最后通牒了啊。各位有何计较?”
孔泉说:“肯定不能让他如愿。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要完蛋,得想办法把他赶走。”
魏晋说:“老虞,你走走朝里的路子,给他施加点压力,多找点人弹劾他。”
张善说:“我们四家也不是他随便拿捏的。我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我有个主意,如此这般……”
听了张善的计策,三人想了想觉得可行,随后就定计,分头行事。
朱恒坐在二堂,总觉得最近风平浪静,感觉不对,按理说布告一出,那四家总要有个反应,现在如此平静,很反常。
就在这时,吕一鸣跑了过来,对朱恒说:“大人,近期绍兴粮价涨势极快。已从秋收后的八分一石涨到了如今的二两银子一石。
而且粮店到货后迅速被人高价买走,价格一天一个价。”
朱恒听了消息,手指走不停地在桌上敲动,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会他开口道:“你先去忙吧,此事密切关注,有消息立即来报。”
朱恒叫来了徐渭,把事情和徐渭叙述了一遍说:“看来四家动了,这个米价上涨必有人在幕后操作。”
徐渭点头道:“我看他们是想通过操纵粮价,让百姓乱起来,到时候出了事是大人的责任。迫使大人引咎辞职,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朱恒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此事疏忽不得,绍兴乱了可真成大事了。”
徐渭说:“这招够狠的,不过看你不慌不忙,想必心中已有了对策?”
朱恒哈哈大笑:“知我者文清也。不过他们这招触犯了我的底线,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顾百姓的生死,我会让他们后悔的。”
当夜,朱恒沉思良久之后,写了四封信。叫来了他的信差队,吩咐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把信送到。然后充满自信地对着屋外说:“看小爷如何接招吧。”
次日,朱恒找来徐渭朱七。三人便服出了府衙,到山阴、会稽查看情况。
来到了一家粮店,朱恒问老板:“最近米价为何涨的如此厉害,我们都要吃不起米来了。你做生意为何如此黑心?”
粮店老板回答:“不是我黑心,只是成本突然高了很多,而且还进不到货。源头那里只说今年收成不好歉收,价格自然高了。”
朱恒又问:“那如今城里百姓买粮情况如何?”
粮店老板回答:“目前知道消息的都在抓紧时间买粮,买的人到也不是很多。但是我估计到了年前,家中存粮不够后,买的人会多起来。到时粮食价格还是如此,就怕会引起恐慌。”
朱恒一听,心里也是一紧。随后三人来到茶馆,喝茶听听消息。
果不其然,茶楼里都在讨论米价的事。
“你们买到米了没?昨天我好不容易买了一石,花了我二两半银子。”
“听说价格还会一直涨,到过年前会涨到五两银子。”
“我听说会涨到六两呢,天啊从来没这么贵过。”
“家中哪里来那么多闲钱,我真愁家中余粮吃完后,价格还没恢复正常怎么办。”
“还有这事?不和你们聊了,我得马上去买点存着了。”
“我也得好快去通知亲人好友去了。”
听着消息,三人都紧皱眉头。
回到府衙,徐渭恨恨地说:“他们不但操纵了源头粮价,居然还把消息散播出去。这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朱恒对两人说:“前些日子顾家抄家,你们那有点钱。现在我再给你们每人一百万两,给我到市场上去购米,价格不用考虑,有多少收多少。做的隐蔽些,别让人发觉了。”
徐渭对朱恒说:“这个不行啊,这么多钱去收粮食,不是帮着他们抬高米价吗?”
朱恒自信地说:“我就是要顺了他们的意,帮他们一把。这事越快解决越好,拖得久了反而会出人命。”
朱七虽然不懂朱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要是朱恒吩咐的他就照做,不会问问题。
没过多久,整个绍兴的人都知道了米价飞涨,现今已经到了三两二分一石。此事弄的绍兴人心惶惶,分头相告。
关于粮食涉及民生,朱恒本来就没想过封锁消息,他也知道这个消息很快就会被全绍兴的人所知。
绍兴的粮店每天排起长龙,到了中午往往都卖完了,只好关门打烊。如此一来,绍兴百姓更加惶恐,想尽各种办法买米。
虞家大宅中,四人又碰头了。
张善心情显得很好:“这招如何?我看过不了几天,绍兴必将打乱,我们到时候再煽风点火一下,那个朱恒必定混蛋。”
虞番问:“你们各自手中还有多少银两可以收购?我家如今已经收购了二十万石,按四两的价格还能再收个十多万石。”
三人分别报了个球,大致差异不大。
张善说:“这些日子,还有几户人家也在购粮,不惜成本,很是神秘查不到是谁。”
魏进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嘛,帮着我们抬高了粮价,省了我们不少力气。我早就知道,消息一传,必将引起疯抢,价格想不上去都难。我们再最后加把力,把价格抬到五两,然后出手,目的也达到了,钱也赚到了。”
孔泉说:“还是老张的计谋好,看那姓朱的小子怎么办,估计他现在都焦头烂额了。”
四家家主都在幻想着事后的结果。他们很自信,朱恒这次肯定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