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羊脂玉镯和现银、银票一同送来的,还有庄贤的书信。
庄贤在信中说,他已经交代由余掌柜出面和王耀祖洽谈合作事宜,并且将前期运行的资金从韩家讨来,转交给了王耀祖。
但是出乎意料,一向重利的王耀祖,这一回却并没有收下这笔钱,而是坚持等有了盈利之后再分红。
余掌柜再三推让,见对方态度坚决,只得作罢,将事情报给了庄贤。
为了补偿王耀祖前期的无偿投入,庄贤便吩咐余掌柜将日常与他合作的那些大茶商介绍给王耀祖认识。
毕竟,南方的茶叶在北地十分受欢迎。
王耀祖对此十分感激,因此洽谈事务进行十分顺利。
除此之外,庄贤对于韩彦成亲却事先没有跟他透露一点口风这件事情十分不满,在信中有许多抱怨,还扬言等他日韩彦回了京城,定要他“好看”。
韩彦哑然失笑,想了想,立即提笔给庄贤回了一封信。
首先,简单地提了提他和舒予定亲的事情,只说是事情没有定下来之前,不好随意乱说,毁了人家姑娘的名节。跟庄贤道歉之后,说日后到京城再补请他喝喜酒,不醉不归。
其次,他人远在辽东府,鞭长莫及,与王耀祖洽谈之事,就全权拜托给了庄贤,日后到得京城,再行郑重道谢。并且将自己对此的一点建议,同样附在信中。
至于韩家,韩彦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去信的好。
毕竟,该告知的他早就已经在上次的去信中说明了,眼下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一切还是等辽东府与京城的往来通讯正式建立之后,有了安全保障再说吧。
信件拜托白起寄送出去之后,韩彦便准备带领寨子里的人,一同向更北部的山——林雀子山进发。
獾子寨北部附近的几个山头,大家都已经跑遍了,虽然依旧收获不少,然而这却更加刺激大家向更北处探寻。
韩彦说的对,明明是大周的国土,他们身为大周的百姓却不敢去打猎,反而主动避让侵扰的瓦剌贼人,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舒予要测绘地图,自然得一同前往。
小望之见韩彦和舒予都走了,也嚷嚷着要一同前往,却被韩彦严厉制止了。
雀子山他不过是提前骑马在外围巡视过一次,其山林里具体情况如何并不得而知,再加上那里与瓦剌更加临近,不过是隔着几座低矮的山头,可能时不时有外敌侵扰。
他怎么能放任小望之去那等可能潜藏有危险的地方。
小望之撇撇嘴,委屈求救的目光看向舒予。
可是一向疼爱他的舒予,这一次却坚决地站在韩彦那边。
“小望之乖乖地和爷爷奶奶在家里玩,姑姑回来给你带鸟儿玩。”相比起韩彦的板着脸拒绝,舒予则温和地笑劝道。
但是态度却一样地坚决。
小望之眼见着求助无望,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和张猎户夫妇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韩彦等人纵马而去。
一路顺利行地御马奔至雀子山,众人这才勒马停住歇口气。
雀子山因其形似一只静立栖息的雀子而得名,山势较为高耸,尤其是山顶,高拔挺立,远超周围山头许多。
站在雀子山头俯瞰,方圆数百里的山头都尽收眼底不说,就是更北处的瓦剌草原,也能窥得一二。
只是雀子山与大周和瓦剌的疆界还有数道山岭的阻隔,不然肯定会成为双方的必争之地。
“此处我们甚少涉足,知之甚少,不熟悉地形,也不了解情况,大家最好不要太分散。”进山之前,韩彦一再叮嘱道,“打猎倒是其次,万事都要以安全为第一要务!
“如果遇到瓦剌贼人或是其他险情,千万不要慌张失措,记得咱们提前约定好了的,鸣哨报警。”
众人知晓轻重,按照提前分好的小组,分三队向林中行进。
舒予自然是紧跟着韩彦,同行的还有其他人。
让舒予诧异的是,王喜和王平兄弟俩竟然也选择了跟他们一队。
王平也就罢了,一向仰慕钦佩韩彦这个夫子,亦步亦趋地追随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可是王喜为什么也一起来了?
要知道,自打上回她“大展拳脚”之后,王喜路上远远地瞧见了她,都赶紧避着走——虽然她并没有打算再揍他一顿的打算……
舒予诧异过后,便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跟在后面的王喜却不时地偷觑一眼前头并辔而行的“男女双煞”,恨恨地瞪了一脸敬佩傻乐的自家兄弟一眼。
要不是这个傻小子一心一意地要追随夫子的脚步,他用得着因为不放心他,强忍着心惊和惧怕,跟这俩魔头一队吗……
但愿一路顺利才好!
然而,事情总不那么遂人心愿。
韩彦和舒予的目的不在猎物,所以一路行来重点观察此地的地形地貌,不时地停下来研究一番,在纸上草草勾勒几笔。
王喜等人见了对此早已习惯,只以为韩彦和舒予如此做是为了将此地的情形教授学生、泽被他人,因此只有敬佩和配合,并没有质疑。
几人一路行进山林深处,各自都有了不少的收获。
记挂着要给小望之带雀鸟回去的许诺,舒予特地三两下爬上树,准备给掏鸟窝,捉幼鸟回去养着。
没想到才爬到一半,余光随意一扫,便看见一小队瓦剌人马远远地从北面策马而来。
舒予一惊,双手差点没有抱稳树干。
不过一瞬而已,舒予镇定下来,来不及知会树下的韩彦,就先将食指屈曲在唇边,吹响了的口哨。
哨音尖细且长,恰如山林间的鸟儿受惊而鸣,在林间回荡,传布极远。
树下的韩彦等人闻声立刻变了脸色。
舒予吹响报警哨的同时,飞快地扫了远处的瓦剌人马一眼,同时刺溜一下,飞快地滑下了大树。
等在树下的韩彦见舒予几乎手脚放空直接从树上落下来,赶紧伸手去接,却见舒予临落地时,四肢猛地搂紧树干,然后轻巧地一跃,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