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悬案，归程

“少卿但问无妨，老衲定知无不言。”

商少峰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觉得你师弟变了一个人？”

真空先是细细回想了一下，随后十分肯定的说道：“这还真没有，先前老衲在大殿也说过，对此也十分吃惊，明明那鬼僧的行事所为都和我师弟真元无二，所以老衲也想知道此事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师弟真空此时又在何处。”

商少峰轻点额头，思量一番，“那我这样问吧，曾经有没有一段时间，你师弟有些古怪，再或者说...什么时候他曾对迦叶塔有过一段时间的莫名热切。”

“嘶，这么说来的话，还真有，那好像是一年前吧，就在我从大相国寺回来的时候那段时间真元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的地方，确实是特别关注那迦叶塔的事情，可就在我起疑的那一刹那，真元就恢复了以往，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异常了，所以若是少卿没提醒的话，老衲还真的就给忘了。”

商少峰见自己的猜测得到了真空的验证，于是说出了自己预先的推断，“那就没错了，我想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枭炎趁大师前往大相国寺这一时机，伪装成你，然后趁真元大师不备将其偷袭致死，然后伪装成真元大师，就此潜伏在了泰华寺。”

真空有些纳闷的看向商少峰，“少卿此事从何而知啊？”

商少峰摇了摇头，“虽然没有佐证，毕竟那枭炎已经逃了，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说的话，只有这一说法可以成立了，其他的推断说出来我自己都不相信。”

“大哥，我觉得你说的在理，真元大师和真空大师的武功超凡，枭炎不擅于动武，单打独斗都不一定赢得过那真元，再以那小子猥琐性格推断的话，他也只能选择保守的方法，也就是大哥说的偷袭。”

景明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真元大师面对师兄弟情感浓厚的真空大师，那也不至于时刻保持警惕吧，所以伪装偷袭这一说法我觉得可行性还是很高的。”

商少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一侧的真空，“没错，我就是这么考虑的，目前也就这一个方向能够使我信服，而且那枭炎之所以动手，我想有很大的原因就在于几日后惠字辈的辩经了吧，大师，你说呢？”

真空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商少峰说的句句在理，“没错，接下来的辩经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选出下一任主持的接班人。”

真空平复了一下心绪，继续说道：“老衲毕竟年岁已高，师弟也无心主持之位，所以我们在商议过后，决定这一届的辩经选出接班人，趁我们还苟存于世，紧忙培养，谁成想，这倒成了他们的催命符啊。”

商少峰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真空先是稍稍愣神，随后点了点头，苦笑道：“少卿无需顾虑，当下时局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商少峰叹了口气，“虽然对亡者有些不敬，但这句话我想我应该说出来，你的六个徒弟，虽然其他三人我没见过，但是你那大徒弟倒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那惠仁的，但是若要我来评价一下的话，大智若愚。”

“你是说惠仁吗，大智若愚，这评价倒是老衲不曾料到的，本先我还特别中意死去的那三名弟子，甚至一度怀疑过惠仁，毕竟对他最有威胁的人已经归西，那么最大的获益者就是惠仁，看来是老衲错了啊......”

商少峰有些失望的看向真空，“看来今日我这话算是说对了，不然若是流失了这一种子，你们泰华寺就真的要没落了啊，智者不需要被人理解，他们只需要做自己。”

真空双手合十，对商少峰深深的鞠了一躬，“呵，老衲自认饱读经书，自认颇具慧根，如今看来是老衲错了，今承蒙少卿点拨，老衲有礼了。”

“大师快快请起，您也是为了泰华寺的未来......”商少峰先是将真空扶起，随后看向一侧的王强，“今日就先到这吧，王捕头会衙门调人，明日清晨迦叶塔集合。”

翌日，晨。

“大人。”

商少峰推开房门，静候在房外的众多衙役齐声。

商少峰略带疑惑的看向眼前的众人，“来的挺早啊，不是说在迦叶寺集合嘛，怎么都跑这边来了？”

王强略带尴尬的挠了挠头，“来早了。”

商少峰看着眼前的众人，顿时觉得心里一暖，都是一群可爱的人啊，“貌似不是来早了，而是你们一夜未睡吧，那好，都随我去吃个热乎的早饭，去去身体里的寒气，然后我们就去干活，我替你们大人作主，等回到济南府，给你们放三天假。”

商少峰回屋叫醒苏晓婉，然后汇合景明，带着众人一块来到了食堂，粥足饭饱后众人来到了迦叶塔，真空让另一位长老带着众僧继续早课，自己则随着商少峰也来到了迦叶塔。

商少峰来到了昨日发现问题的古井边上，“看着这口井了没，派个灵活的下去，看看下面有什么？”

王强不假思索，“我来吧。”

商少峰点了点头，拍了拍王强肩头，“小心点，绳子绑紧，火把备好。”

王强点点头，依照商少峰要求的绑紧绳索，架好支架，拿起火把，缓缓地进入了漆黑的古井。

商少峰看着将要下入古井的王强，出声提醒，“老规矩，时刻汇报，但凡有不对的地方，立即呼喊。”

王强对商少峰笑了笑，随后继续下滑，“明白。”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古井里传出了王强的声音，“我已到达井底，井底有大石，看情况是被人推倒里面的，完毕。”

商少峰看向一直拉着绳子的众衙役，下令道：“发信号，拉上来。”

王强很快就被众人拉了上来，众人上前把替王强松开绳索，“大人，这事您怎么看？”

商少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面向朝阳，一脸惬意，“这案子可以结了，走吧，回济南府，到时候我再跟你们解释。”

真空来到商少峰身旁，“阿弥陀佛，请恕老衲无礼，我那三个徒弟......”

商少峰露出一丝莫名弧度，“等我回去，我马上派人带他们回来，先前扣押他们三个，一是做个样子给真凶看；二是为了保护他们三个的安全，你放心，他们三个在牢里没有受一点不公平对待，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

“阿弥陀佛，多谢少卿帮忙，老衲在此有礼了。”

济南府，府衙大堂。

商少峰将府衙内的人全部集合到大堂，升堂定案，以最正规的程序记录案情的进展。

众人各自入座，商少峰依旧搬了个椅子坐在了主位旁边。

商少峰等了会也不见周放，不禁产生疑惑，“咦，我哥呢？”

推官听到商少峰的话，起身答道：“少卿大人，我们周大人说了，此案全权交给您处理，他今早上带着一众官员下县巡察去了，他还托我给您带句话，说是......”

商少峰不等推官说完，抢先说道：“初心难改？”

推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虽然不知道您说的是不是和周大人说的是一个意思，但周大人的原话是这样的，‘官海沉沦言难堪，初念不敢妄衷心。’”

“言难堪，妄衷心，好，我知道了......”商少峰先是暗暗揣摩了一下周放说的话，随后脸上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

商少峰坐到了主位，轻拍惊堂木，“升堂。”

“威武。”

“本案有些特殊，嫌疑人跑了，到现在也没个踪影，而且目前得到的结果也全部都是由推论产生的，不过这些推论都是建立在现有证据上演化的得出的，我想事实也就是如此。”

商少峰一边说着，推官在一边记录。

“凶犯枭炎，外号鬼僧，于去年三月到四月这一期间伪装成泰华寺主持真空大师，并杀死了真元大师，之后一直怀着某种不告人的秘密潜伏在泰华寺，直至昨夜身份泄露外逃。”

“经大理寺小国手景明勘验得知，枭炎是利用了真空的面皮做的伪装，一个人没了面皮是无法生存的，相信枭炎也不会给真空活路，由此，真空死亡。”

“再者就是最近几月里泰华寺出现的那三起命案，三起命案经景明检验，作案手法相同，死状一致，系同一人所为，经大理寺少卿商少峰勘察，确认凶犯为枭炎无疑。”

“枭炎利用迦叶塔，绳子，古井还有他本身的轻功，制造了一起看似不可能的杀人手法。”

“枭炎假借真元大师名义，约死者迦叶塔密商，因为真元在寺内的地位，再加上过段日子的辩经，相信没有谁可以选择违背，真元趁机将银针刺入死者颈部，使其暂时昏迷，以保自己下一步计划顺利进行。”

“首先他把尸体绑在绳子的一端，随后他凭借着自己的轻功来到了迦叶塔的第九层，将绳子穿过塔尖再垂下，自己则是在第九层来回走动，仅仅是在第九层来回走动，目的就是为了制造一个幌子，一个扰乱视线，掩人耳目的幌子。”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塔内其他地方并没有生活痕迹这一点。”

“一切都完成之后，枭炎原路返回，再次来到了塔底，并将绳子绑在了事先备好的大石上，这个石头也不需要很大，仅仅是比死者重就能满足要求。”

“枭炎将石头推入古井，古井很深，大约有个十丈左右，巨石猛地下坠，将绑在绳子另一端的死者给拉拽了起来，由于巨石下落速度很快，导致死者也被迅速拉起，这也就说明了绳子上为什么会有一段的漆黑烧痕，同时也说明了死者身体一侧的撞击痕的由来。”

“随后枭炎利用自己掌握的园艺技巧，将古井旁边被自己踩踏过的杂草进行了移植，他本想隐藏自己，却不知这恰恰暴露了自己，欲盖弥彰说得就是枭炎了吧。”

“最终就是善后了，他事先将绳子固定在了据迦叶塔最近的那棵树上，最后再将绑在巨石上的绳子解开，这就构成了凶案犯罪的所有步骤。”

“由此，案件完结，只因无实据，少卿特呈刑部，以备悬案。”

泰华寺命案最终以悬案了结，商少峰一行就此归京，此后商少峰将周放的那句话呈报圣上，并将泰华寺一案悉数口述于神宗，龙颜大悦，自此留京，以期下文.......

商少峰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返程的那一天夜里，济南府库房失窃，贵重物品一应俱全，偏偏丢失了一块漆黑的木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