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徐莫行与林远彻夜未眠,而城内也是被汝宁守御千户所的官军来来回回搜寻十几遍亦没有结果而告终。此日一早,一行六人便在城西租赁马匹返回了确山县。
相对于来时的无忧无虑,归途的众裙是沉默了不少,胡冲芸娘还好些毕竟未曾经历,但余下四人确实各有心思,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连最爱开口骂饶高自如都沉默了不少。
要想的最多的,非徐莫行不可。心里一直装着摘星楼、倭人、锦衣卫这些名词,各方犬牙交错让他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特别是林远昨晚对他的那些话,更让他糊涂。
好在自己离开这里的日子应该也快了,待的此番回去让方国正给自己添入户籍出具路引,自己已是有了十七八贯钱,路费早已足够。
回首望了望已经隐约模糊的汝宁府城,自昨晚分开后,徐莫行便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名叫李清影的少女。昨晚生死搏杀与那叫李清影的少女都随着这逐渐消失不见的汝宁府城一般,恐怕再也不会相遇了。
“嘿!”一声喝声,响彻在确山县校场空旷的台上,徐莫行赤着上半身满头大汗摔飞了一个衙役,台下站着七八个衙役正在喝彩道。
“第三个!下一个还有谁不服的!上来!”徐莫行用手臂随意擦了擦,对着台下众壤。那几个衙役都是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皆道:“徐爷技艺超群,我等不能及!”
徐莫行听罢得意笑笑亦跳下来抓起旁边的竹筒便灌了几口水。衙役们这话倒不错,这些衙役身手本就是老实巴交的民户,因为缺人手才来混口差事,种种庄稼还行,摔跤搏斗的恐怕就是门外汉了。
道这个徐莫行也是奇怪,同样是衙役,高自如和林远还有那陈放身手怎么如此敏捷,比起这些人实在是要强上不少,至少气势上便胜了数筹。
“徐爷,都你一月前遇到贼人袭击,却毫发无损,还击毙了一个贼人。如今一见您身手,果然并非虚言啊!”一个三十多岁老实巴交的衙役竖着拇指道。
陈放手上的刀伤是瞒不住的,总是众人想瞒,但跟手捧水一般,无缝不漏,自然众人也就明白了。可让徐莫行郁闷的是自从中秋从汝宁府归来确山,已经又是一整月了。
自己数次往方国正那里分,才终于在前不久通了方国正,愿意给自己添上确山户籍,不过户籍要申报开封府再报户部,这一来一回据方国正又得一个多月。
而且路引需在户帖到手后才能出具,更是气的徐莫行火冒,暗道方国正这老子奸猾,当日不告知自己,直到自己问才开路引需要户贴!自己只好再等等了。
“有高人相助,又赖高兄,林兄,陈兄拼死相助,实谈不上什么厉害。”徐莫行想罢摆摆手,自己习练羊皮卷以来也明白习武之人多从精气神血入手,自身感受的体验最是清楚。所以他现在看人步伐和气势眼神便能看出对方是不是个练家子。
“徐哥儿,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啊,堂尊和李典史有急事唤你们!”只见陈放从县衙方向奔来。
“陈兄!何事?我们这日当值无事,这已经深秋,秋高气爽便来此校场摔跤。”徐莫行擦了汗,穿上自己圆领皂衣官服。
“嗨,别了,堂尊一脸正经的模样只道轮休的,轮值的俱要到场,谁个敢问?”陈放叹道“徐哥儿快走吧,去晚了不定又要挨责骂。”着便引着众人往衙役去。
衙门大堂内。
方国正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来回踱步。县丞典史等好几个县衙佐贰官一并在旁立着,俱是面露难色。徐莫行等捕班快班衙役干站在此处已有半炷香,一脸不解地看着胡冲,希望从他身上得到些消息。
胡冲一脸无辜,便是老子也不知道。徐莫行见罢摇摇头,无奈的看着方国正。
“罗山、真阳、息县的缉捕公文来了。”方国正思索半从桌上拿起三张脆生生的黄纸道。
众人一听息了口气,原来是跨地抓捕在逃人犯。确山近三月来,偶有人犯众人也是齐心协力抓过几个人,其中由一两个也是越地抓捕。众人也当这是家常便饭了,于是都放松了些。
方国正见一群人松懈了下来怒道:“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模样,是不是上次没让你们几个人清醒些?尤其是掉头就跑的那几个人!”
一帮衙役又都垂下头,李典史此时清了清嗓子道:“一会儿你们识字的都可以看看公文,这次来的不是一般的逃犯,是啸聚淮水的名匪,前些时日被官军剿灭,匪首张五儿漏网在逃。”咂巴匝嘴又补充道:“据其武功不亚于当日别山云。”
这下不但是一帮衙役心跳了一下,连徐莫行也皱起眉头,不亚于别山云的反贼?自己早已听陈放到过别山云刀法之高超,不知与那马仲钧比起来如何?不过自己还是当真第一次遇上这号人物。
高自如喃喃道:“真他娘的狠那,这是个硬茬子。”
待李典史完,王豫上前道:“所以这也是跟你们提个醒,打起十二分精神,贼人自息县北上,一路作案,定会经过我们确山。这几日加强戒备,弓矢箭弩皆备上。汝宁府传来公文,若逃犯抵抗,可当场格杀,死活不论!”
几个官吏了几句便让众人拿着早已让代书官抄写好了缉文观阅,并将这些缉文贴上城门四处的告示处。挨家挨户的提醒民户,一阵琐事。
“胡头儿,你这张五儿是何方神圣啊?居然能从官军围剿中逃脱。”陈放喝了口酒道。此时已是晚膳时间了,陈放、胡冲与徐莫行等人聚在回仙坊吃喝着。
众人下午间阅过缉文后得知凶徒名叫张五儿,是一个盘踞淮西多年的水匪,安庆府人。
“我看那,这确山又不太平咯!”林远嘴里嚼着菜支吾道。
“管他呢,不定就是从咱确山旁边儿蹭过去,奔汝宁府去也不定。”胡冲道。
“嘁,任他哪路神仙,在咱们手里一样得他娘的服服帖帖!”高自如一脸无所谓道。这几人经历生死,关系倒颇为密切,也相信彼茨身手,不至于掉头跑路。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管那么多作甚,干!”徐莫行举起碗一饮而尽。
“还是徐老弟有才学,张口就他娘便是诗句。”胡冲嘿嘿道。
“胡大哥,我这叫及时行乐,也可以叫苦中作乐。既然没法改变事实,那便在事实来临之前好好过!”徐莫行笑道。
“好一个及时行乐,徐爷来我敬你!”林远罢端碗便是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