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陈放的当日,徐莫行便随着胡冲众人来到了竹沟镇关口。竹沟镇关口位于确山城南盘龙山与贯山之间的官道之间,两山夹之颇为险要。
时值酉时,深秋初冬交际的早便暗沉下来。两山之间的官道上搭着一个临时的帐篷,两盏灯笼挂于悬挂其上,微弱的光线跳动地照亮着周围数米。
帐篷内有一张桌案七八把椅子,此时椅子上坐满了人在大声交谈着什么,还有两人站着在朝着外面观望。不用这些便是在此值夜的官兵与差役们。
旁边马槽两匹马正在吃着草料。一个头发倒短不长用簪子扎了个纠的青年摸着马屁股,这是不是别人正是这一月来痴于学马的徐莫校来也是怪,三个多月前徐莫行虽不是寸短,但也是短发,到如今头发已到肩膀位置,索性盘起来用簪子束起一个发饰,终于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异于常人了。
徐莫行暗道自己这头发生长也太快了些,但估摸着和羊皮卷洗髓经不无关系,此卷抬头一句便是一年易气,二年易血。这体之发肤皆系于气血之上,气血盛则毛发旺,力不可竭。用现代话来,就是新陈代谢很快,但徐莫行觉乎这新陈代新也太快了吧。常人生发非半年至一年不可长至肩,自己直接提了一倍的速度,这羊皮卷果然奥秘!
“徐老弟,你在哪儿作甚呢?也不过来?”坐在椅子上的胡冲看到徐莫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摸马屁股的模样。
“哦,胡大哥。我这儿在看马儿吃草呢!我觉得我能跟他沟通。”徐莫行头也不抬兀自道。
胡冲见他头也不抬,起身出了帐篷到徐莫行旁边儿道:“徐老弟,这马术哥哥我也只能教你些基本的。至于再高明的驭马之术你还得请教高人那。”话锋一转“不过徐老弟资如此聪颖,实属罕见,想来学习高明得马术亦并不难,你只是缺一个良师。”
徐莫行正想开口,突然脸色一变!皱眉扭头往黑暗处看了一下,那个方向是贯山方向。他方才隐隐约约听到有马蹄声和马鼻子出气得声音,隔得不近却也不远!这声音极轻,若是往日的自己,定然察觉不到。
可是自己习练羊皮卷近四个月,一点收获都没有,那是假的。他自己感受的清楚,听力和眼力都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听觉更加细微,视觉更加敏锐!
徐莫行虚起眼睛透过黑暗仿佛能看到数百米前有什么东西!胡冲正想开口问什么,被他抬手制住道:“胡大哥黑暗里有动静!”一言刚罢便按住刀向黑暗处奔去!
胡冲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徐莫行在黑夜中奔的极快,仿佛黑暗不能阻挡他的视线一般!等得自己反应过来,徐莫行已冲出百十米远。这才急得喊人跟上。
徐莫行脚力颇快,健步如飞。黑夜虽然不如白日看的透彻,但徐莫行敏锐的视力依然强过胡冲这等常人数倍。不多时便靠近那发声之处。
果然没错,前方数十米处出现了一壮一瘦两个人影,还有两匹马。对面二人面对着徐莫行,亦是发现了他。其中瘦人影本欲上马,哪知徐莫行早已张弓搭箭,二石拉力的弓被他拉了个满月,一箭贯出!那人觉得劲风扑面翻身下马躲了过去,藏于马后。
此时徐莫行又向前突了十数步,不知何时又是张弓搭箭对准站于马前的壮实人影便是一箭,弓弦震动发出巨响,箭头势大力沉,直扑面门!
那人影并未像另一人一般躲闪,箭头奔至近前停住了去势,只见那猛力一箭竟然被那人影单手牢牢抓住!徐莫行自知遇到高手了!那藏于马背后的瘦人影此时一脚踏出马背,地上一滚便向自己杀来!
徐莫行弃弓拔刀,严阵以待。左手从背后掏出一支信号弩,欲朝一箭向周围官兵报信!只见那握住箭的人影身手更快,几步飞起从后面抓住那瘦人影的肩膀,制住他的攻势。同时嘴里道:“徐莫行兄弟,不要发射信号弩,我是汝宁府的马仲钧,马大哥!”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徐莫行耳朵。
徐莫行愣住了,马大哥?听罢上前几步方才隐约看清对方脸庞,满脸大胡子,生的粗犷,果然是马仲钧!自己还未看清他,他已然看清了自己!徐莫行愣住了,放下信号弩道:“马大哥!怎么是你!?汝宁一别,没想到还能在此遇见你。”随后目光移到旁边,惊讶地发现那人竟是前日逃脱的常武!不,是张五儿!
徐莫行放下的刀又举了起来,那张五儿也不示弱。“好了,好了。皆是自家兄弟,不要剑拔弩张的!”马仲钧按下张五儿细长的苗刀。
“马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徐莫行问道。
“徐兄弟一言难尽,哥哥求你一事,莫要射出信号弩,看在马大哥面子上,放我这张兄弟一条活路。”马仲钧见后方一盏灯笼微弱的向这边靠拢,着急道。
在场三人,徐莫行武功定然是最低微的,此二人任何一个缺然都可以杀他。但是徐莫行手里的信号弩一旦射出,确山周围数百官军便会知晓他们的方向,纵然杀了徐莫行也于事无补!
徐莫行皱眉,他的心里十分煎熬,他在抉择!
“马大哥,人皆言道忠义双全,却忠在义之前。”徐莫行道。马仲钧叹了口气面露难色,拳头紧握。“可是如果要忠,也得有命去忠才校马大哥你在汝宁救过我一命,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徐莫行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走吧,后面的捕快就要到了。”徐莫行闭上眼道。
马仲钧握紧的拳头骤然松开,对着徐莫行感激地拱手道:“铭记在心,告辞!”便飞身上马,那张五儿看了徐莫行两眼拱拱手,也跟着翻身上马,二人头也不回便拍马离去。
徐莫行呆滞在原地半晌望着二人拍马远去后,后方的胡冲方才带着两个差役赶到。三人在黑衣里凭者微弱的灯笼龟速前进,还绊倒了几次,一脸狼狈气喘吁吁道:“徐,徐爷。这边,这边什么情况?”
徐莫行自嘲的笑了笑,摇摇头道:“我看走眼了,没成想,是只野猪。”
三人一听,皆是松了口气又无奈。胡冲累的气喘吁吁道:“徐老弟,你可真是,哎,若是出个意外可如何是好。”
徐莫行尴尬的赔了个罪道:“其余人呢?”“都他娘在帐篷里话呢,狗日的一群懒鬼叫都叫不动,还是咱衙门里自己兄弟听使唤。”胡冲抱怨道。
“我们便回去罢,一场闹剧。弟莽撞了。”徐莫行赔礼道。回首看了看马仲钧离去的方向,只见一片黑暗萦绕,便转身随胡冲三人折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