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匹马,一杆枪,我跟你们去!!”
此话一出,温把总略微沉吟,周围的官兵却也见怪不怪,因为方才见识过徐莫行的身手后,对于这个普普通通镖师是不敢小觑的。
徐莫行又道:“温大人,眼下城中到处都是乱兵,你身后不过百骑,带上我和我这帮兄弟们前去平叛,定会助您一臂之力。”
那温把总沉吟数息,自知徐莫行说得有理。眼下乱兵岂止数百,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这些镖师趟子手也算是会些拳脚,有益无害。
只见那温把总点点头道:“如此,便有劳各位了。诸位忠肝义胆,不过刀剑无眼,生死在天,多加小心。”
说罢朝着徐莫行扔出一支丈许铁槊,徐莫行凌空握住,入手挥动两下发现这铁槊少说有三十斤,不过也还算称手。
“多谢温大人。”
那温把总见徐莫行单手抡起铁槊毫不费劲,倒也点了点头。
徐莫行听罢点点头,扭头对着凌波众人道:“如今济南城已是大乱,你我皆已是骑虎难下,一损俱损。若济南城有失,我等也必不能独存。还望大家跟着余某前去协助平叛!”
凌波众人一听,有些许犹豫。乱兵亡命,历历在目。这些人作为趟子手护卫从来没有经历过,眼下有些担心。
“噌!”一声,银达子抽出带血的长刀,对着众人道:“娘的,兄弟们,这匪乱不平,咱们也出不得这济南城,是爷们的就抄家伙跟我走!要是怂了,那便待在这里,我绝不拦着!”
“娘的,跟这帮鳖孙儿干了!”
“不弄死他们,咱们也活不了!”
“对!杀!”
一番话激的众人顿生热血,争先走下台阶,欲要戡平匪乱。
徐莫行留下十余人看守客栈伤兵与凌波货物,余下三十余人皆跟随官军平乱。
温把总也留下一批人将白莲教徒捆起来看押。
李清影死活要跟着徐莫行,徐莫行好言相劝,此番前去绝非儿戏,方才将她与众人留于驿站看守货物。
一路上随着官兵四处的汇聚,逐渐也有近两百号人一同前往,徐莫行与温把总骑马在前开道,凌波众人随着官军步卒紧随其后。
一路上徐莫行一边镇压白莲教徒一边询问温把总,这才得知原来子夜一过,这济南城便四处出现白莲贼人,烧杀抢掠。
而济南城虽是首府,城内驻兵却不过千人。因为距离济南城不远便有一个济南卫,有兵卒五千六百人,故而若非攻城战时,不调卫兵入城。
进来白莲匪患日重,济南州府本欲明日调卫所官兵入城却没想到被先发制人。
而白莲教便抓住这一时机,陆续混入济南城约有数千人之多,一时间处处皆是白莲乱兵。
更致命的是,如今济南四门皆有上千乱兵围堵,城内的情形根本无法及时送达到不足二十里外的济南卫所,济南城此刻俨然已成了一座孤城!
“他们是有的放矢,济南之乱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密事!”
徐莫行一箭射翻十余步外一个领头的白莲头目扭头对温把总说道。
余下的人见领头一死,一哄而散。
温把总闻言皱眉道:“你是说?”
“我们加快步伐,到了布政使衙门便知。”徐莫行忖度道。
便这般官军马队在前冲击,步卒结阵而行,一路上胆敢有反抗的白莲教徒,皆被击杀。
这些官军的素养比起这些乱兵要高上不少。
…………
山东布政使衙门,
此刻布政使衙门外面被围的水泄不通,四面周围足有数百手持利刃的白莲教徒,疯狂用木柱撞击大门。
“顶住!给我顶住!别让白莲乱贼冲进来!”
一个身着绯色文官袍服的男子一脸惊恐对着守卫衙门的衙役与官兵喊道。
在他身后一众文官书吏披着被子官服在大堂穿堂风中瑟瑟发抖,紧张地看着大门。
此时大门被撞的晃动剧烈,顶门的官军不得不再竖起几根粗大木头顶住大门。
“陈总旗,陈总旗。援兵何时方才能来?何时才能?”那绯色官服男子抓住一旁指挥的披甲武人哀求道。
那被称作陈总旗的人皱眉道:“李大人,恕属下直言,恐怕,恐怕难有援兵了。”
“什么??!!”
“属下本来于今日入城办差,本就只带了数十官兵,没成想竟出这般大事。”那陈总旗一遍挥刀指挥手下,一边对着那李大人道,“方才乱兵作乱,属下本想赶至都指挥使司,却没成想那里已经失守。四门被围,消息不通,恐怕不会有援兵了。”
那李大人一听捶胸顿足哭道:“天哪,天要亡我李句啊,我人到布政使方才半月,还想平叛立功,谁知今日恐怕要命丧济南了!!”
陈总旗抱拳道:“李大人放心,若是待会儿衙门失守,我会护着大人杀出重围!”
“轰!”
一声巨响。
衙门大门竟然被白莲匪徒用轰天雷炸开了!
顶门的衙役官兵死伤数人,白莲匪徒见大门已开,呜呀呀的便要往里杀来。
那布政使李句见此大乱早和一众文官躲在大堂桌案下面,发抖的厉害。
陈总旗挥刀一喊:“兄弟们,跟我杀出去!保护大人离开!杀!!”
白莲人虽多奈何大门狭窄,官兵衙役近百人堵在大门处肉搏,一时间倒也奈何不得院内的一众文官。
陈总旗一马当先冲在门口,用雁翎刀左劈右砍,连杀数人。
“大人小心!”一个官兵眼快,大声叫道。
陈总旗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背上中了一刀,被人一脚踢翻,倒在地上。
陈总旗还未反应过来,迎头一刀便要砍在脸上!
他已来不及挡住,睁大眼睛正欲待死!
“呼!”长枪破风声响起!
“啊!”
只见砍陈总旗那白莲匪徒惨叫一声,被一支长槊插中,长槊所带力道之大将那人带起钉死在门柱上!
白莲匪徒见此情形往右侧一看,只见一大队骑兵踢踢踏踏地赶至。
箭雨齐下又射翻几十个白莲匪徒,剩下的人看官军大队人马赶到,顿时往后退却四散而逃。
“他娘的,真是一群乌合之众!”温把总吐了口痰,骂哼哼道。
徐莫行也没搭理,径直赶到衙门口将长槊抽出,看着地上的陈总旗。
而地上的陈总旗也坐在地上看着徐莫行,一时发愣。
“徐……”他正准备发声。
“在下余步行,见过军爷大人,敢问大人无碍吧?”陈总旗还没说完,便被徐莫行打断。
陈总旗眼睑下垂,若有所思几息便起身道:“在下济南卫所总旗官,陈放。多谢义士相救!”
里边儿的李大人和一众文官见援兵赶到杀退匪徒,忙从桌案下跑出来,四处张望。
“见过布政使大人,各位大人。”温把总带着为首的几个官兵下马行礼。
“无妨无妨,温成啊,这贼兵可退了?”李句正了正衣冠,作了作仪态,全然忘了刚才自己的狼狈样儿。
温成道:“贼人目前是退了,不过城中匪徒众多,属下还需要前往清剿。”
“这,这何处来的乱兵啊,这。”
“是这样……”
两人一阵讨论,却没完没了,李大人做出一副关切一切的模样,颇有官威。
“为什么白莲教手里有轰天雷?”
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自然是来自一旁徐莫行的。
“这位是?”李大人打量了一下徐莫行,问到。
温成道:“李大人,容我引见。这位是开封凌波镖行的义士,余步行。他带着手下协助我们平叛,颇有功劳。”
“奥,原来如此。”李大人抚了抚胡须。
徐莫行若有所思地看着被炸开的布政使衙门大门,指着焦黑的大门问道:“为何乱兵手里有轰天雷?”
众人听此一问不由得看着门口,都泛起了疑惑。
这轰天雷不比寻常武器,乃是火器,是被朝廷被军队严格管控,私人民间是不可能拥有轰天雷这种高科技东西的。
而济南城的火器库便在都指挥使司,是有重兵把控的,可以说济南城内守兵半数以上都在都指挥使司。
陈放看着徐莫行,五味陈杂道:“都指挥使司失守了,也许叛贼是从那里夺取的轰天雷。”
温成与李大人皆是点点头,“可惜了王指挥使了,竟然以身殉国!呜呼哀哉,本官定要上书为他表功。”
徐莫行听罢思索片刻又摇摇头,“不对,不对。这太蹊跷了,说不过去。”
众人一听都看着他,徐莫行看着温成道:“温大人与在下一路杀来,几乎所向披靡,这些贼兵毫无斗志,作鸟兽散为多。”
温成也感觉出不对,点点头。
徐莫行又看着李句道:“李大人,敢问布政使衙门被围有多久?”
“有足足半个时辰,贼兵多达数百人。”一旁的陈放插话道。
徐莫行擦着枪尖血迹点点头道:“陈总旗手里只有几十人?”
陈放点点头,“算上衙役也不过近百人。”
“蹊跷便在这里!”徐莫行将长槊一杵,“只有数十人的官兵衙役防守的布政使衙门都能坚持半个时辰,为什么数百官兵把守的都指挥使司和火器库竟能在片刻间失守,甚至主官战死!?”
徐莫行当头一问,问倒了周遭一众人。
“贼兵作鸟兽散的战力如何与官兵抗衡?我想都指挥使司恐怕不只是外力击破的,很有可能有内患。”
“大胆!”李大人闻言喝道,“你这刁民,莫不是说我济南官员中出了奸细?”
徐莫行作揖道:“大人,这只是一种假设,不过我想若是贼人或弄玄虚,那么在都指挥使司里一定有白莲匪徒需要的东西,这并不是漫无目的的作乱,而是有计划的阴谋,现在去还为时未晚。”
“放肆!你!”
“一窝蜂!是一窝蜂!”一旁的陈放顿时出声道,“白莲匪徒想得到火器库里的一窝蜂!”
徐莫行几人一震,一窝蜂?!徐莫行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一窝蜂便是这个时代杀伤力最强的群攻武器,一次可射出上百支火箭,杀伤力极大!
“报!!!”
正当此时,外边一阵疾呼传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背上插着两支箭的官兵跑进来,摔在地上道:“各位大人,白莲匪徒内外夹击东门!千户大人力战而亡!东门,东门快守不住了!!火速救援,火速救援!!”
温成听罢立马两步上马,皱眉对着属下道:“清点人马,即刻出发!!莫要让贼人破城!!”
徐莫行一听正欲出言便被李大人呵止,“城都要破了,处处缺人,没人会去关心你说的什么阴谋,速速去守城,否则本官事后定要追究你的责任!”
徐莫行皱眉看着李大人,心中怒火中烧,暗道特么的这文官对军事指手画脚从永乐就开始了??明末亡国这些狗屁都不懂的文官是要背大锅的。
“徐……余义士,我带两个手下陪你去一趟。”一旁陈放劝解道。
“这……”
“余义士,我手上兵力不足,还望将你手下的趟子手借与我一用守城。”温成骑在马上道。
徐莫行本来打算自己去,或是叫上手下人一并前往,如今温成有求,正好陈放愿陪他去,他也无法拒绝,只得点点头。
“余大哥,我们便去了,你多加小心!”银达子道。
徐莫行点点头道:“多加小心,照顾好兄弟们,我去看看便回。”
温成带着众人离开后,李大人又不耐烦的催促着徐莫行与陈放。
徐莫行与陈放相视一眼点点头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