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哥你醒了?!”一旁的小环顿住手中的擦拭,略带惊讶地看着徐莫行,随即反应过来,推了推一旁的小蓝道:“小蓝,快去知会大夫。”
“奥,奥...好。”小蓝被小环一推反而回过神来,赶忙往外跑去。
徐莫行想起身,却觉得一阵虚弱,浑身使不上力气。小环何等眼力,赶忙上前将靠枕垫在徐莫行身后,扶着他靠稳。
“公子感觉如何?是否需要进食?”小环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徐莫行摇摇头,却说不上话来,一直回想这自己昏迷时候做的那两场梦,他总觉得这梦来的奇怪,来的突兀。
“都说这张大夫是开封城的神医,果不其然这三五副药下去,余大哥便醒了来,血色也恢复了不少。”小环擦拭着徐莫行的脸庞自言自语道。
徐莫行回想着梦境,却突然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场景,不由得抬起目光迫切道:“小环......二小姐在何处?”
他想起自己被李清影扶上马去,两人驾马不久自己便失去了意识,如今醒来自然是着急问道。
小环轻叹一声,拍了拍徐莫行的手背柔声道:“余大哥且放心罢,她好着。哎........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番招惹了老爷,被锁在了内院禁足,说是婚嫁之前再任性妄为,便不再是李家的人....”
徐莫行听罢长叹一声,“是我误了她。”
“在小环看来,余大哥便是顶天立地的汉子。金威劫持二小姐之事我们都听说了,余大哥义薄云天,方才救下二小姐。”,小环却轻笑安慰道。
“我昏迷多少日了?”徐莫行心中无奈,头疼道。
“整整十七日,今日是永乐二年正月十三,再过两日便是元宵节了。”
“十七日........我竟没死......”徐莫行略微发愣,常人昏迷十余日,早便没了性命,自己却......
“说来也是奇怪,开封所有的名医都诊断过了,说余大哥纵然侥幸不死,若不进食,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连那张大夫也是这般说的。”小环也是不解道:“我们没法,只得每日喂一些水给余大哥,却没想到余大哥竟然挺过来了。”
徐莫行此刻只觉得自己虚弱的很,倒也没觉得饥饿。
正当思索间,外边却推门而入一人,徐莫行抬头一看却是多日不见李尽灾。
“余大哥!你果真醒了!?天佑我余大哥。”李尽在圆乎乎地脸咧开,大大咧咧地坐在床旁,拍了一把徐莫行。
徐莫行被他这没轻没重地拍了下倒是咳嗽几声,有些吃不消。
“尽灾,别没轻没重的。”门口进来一人轻斥一声,却是李清欢。
“堂姐,我这是一时唐突,一时唐突。”李尽灾嘟囔起来。
身后小蓝已经托盘将一些粥食摆放在了塌边桌案,与小环一并退至门外。
“步行,伤病初愈,进些粥食,暖暖胃。”李清欢笑道。
“多谢大小姐,少爷关怀。”
徐莫行虽然虚弱,但吃饭的力气还是有的,边吃之时边与李清欢三人攀谈起自己昏迷之后的事,他这才略微了解了金威如何与凌波这些日子不死不休的事。
李显岳平日笑呵呵的,但遇到这样的情况却也是铁腕手段,先是布满趟子手护卫府邸,防止金威有所动作。
随后立即上报了布政使,按察使衙门备案,几个衙门至现场勘察几次,确认了陈子虚几人死亡的事实,以及陆安奉劫持李清影的事实。
金威嘴再硬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不过罪犯已经悉数毙命,却不好再牵连多少,李显岳见责任划分完毕,自己也不是好惹的主,一纸诉状告上应天府都察院,状告金威历任罪状。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搜到的证据,这状竟然却通了天,都察院总和证据上呈内阁与司礼监。两日前得到批复:由于金威镖行用人无方,主毒下狠,难堪大用,故褫夺开封周遭马场经营权,转交给凌波镖行。在永乐四年前,禁止出镖。
徐莫行听到此处,也明白以李显岳的为人,也属正常,要么不做,一旦出手便要做绝。这一下,金威不但失去了镖权,连马场经营也丢了,这下这两年除了坐吃山空,恐怕也难有出路。
“不过.......此事虽了结,你却成了金威的血海深仇,所以二叔打算在元宵之后便将你荐举入朝,如此这般便没了后顾之忧。”李清欢道。
李清欢见徐莫行有些黯然,又道:“另外.....过两日待你身子硬朗些了,你还须得见几个上头的人,他们或许会问你一些关于这件事的问题,不必担心,如实回答便是。”
“几个人?什么事?”
李清欢指了指徐莫行道:“自然是手铳与轰天雷的事,那几人是上面差遣下来的,我二叔也吃罪不起,已经询问过清影了,知道了大概并无大碍。所以到时你如实答便是,他们取个口供,其余的我们凌波会帮你兜住的。”
“属下明白。”徐莫行嘴上虽然回应,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上面差遣下来的人?什么人?难不成是........
“到时候我余大哥便是出将入相,也是前途无量了!”一旁李尽灾打趣道。
徐莫行听在耳中却高兴不起来,前途无量?当真么?自己真的前途无量了么?自那梦醒来自己心里的慌得厉害,再听到上面下来的人,心下更是淤塞。
李清欢却有些失神道:“步行,这些日子,郑家也帮了咱们不少忙,不然这金威,不会这么容易扳倒。清影这番.......也太任性.....”
徐莫行听在耳中,却点点头道:“都是属下的错,没能察觉到二小姐随队,给大小姐请罪了。”
李尽灾却打断道:“什么嘛,小堂姐是我安插进去的,要责备也是先责备我。”
李清欢淡笑一声点点李尽灾的头道:“好了,你这个家伙,你堂姐我便是一提,看你着急的。此番转危为安,还能扳倒金威,二叔早便不再追究了,郑家自然也无话可说。”
“这还得看我爹兜住了局面,本来小堂姐这月就得出嫁了,出了这事儿受了惊吓,又赶上接手金威马场,这婚事儿便往后推.....”
“尽灾。”李清欢见李尽灾一股脑全说出来,便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打断。
徐莫行见李尽灾吃了个哑巴亏,倒觉得好笑,只是听到婚事推迟,不知道怎得,心中竟然有意思慰藉,自己这是......怎么了?
三人尴尬间,徐莫行不由得扯开话题道:“行主呢?今日怎不见他?”
李尽灾却又开口道:“我爹他去马场核查马匹了,据说朝廷恐怕要征用马匹了,数量还不少...恐怕要出事儿了。”
“征用马匹?”
李清欢接话道:“步行,你也知晓我们这马场是为朝廷看守的马场,遇到朝廷调令,我们自然得听从,这不,这次朝廷征调战马两千匹,尽数由金威凌波抽调,当然现在也是由我凌波全权抽调了。”
徐莫行皱眉道:“这般多马匹,是要去山东平叛么?”
李清影听罢点点头,“银达子说你们在山东也遭遇了叛乱,规模不小,连济南城也遭了殃,所以这河南地方的兵也得抽调,故而二叔这几日都不曾回府,不过元宵节那日应当会回府来。”
几人聊了半晌便让徐莫行安心歇息,待二人走后,那大夫方才姗姗来迟,上下看察一番,开了几副药便离开了。
徐莫行靠在枕上心中忖度这听来的消息,至少有两点比较明确了。
一便是会有朝廷的人来调查自己轰天雷和手铳的事,至于是开封地方按察使官员还是京城刑部官员,亦或者是锦衣卫.....这都是难说之事。
二便是河南募兵,要前往山东平叛,这抽调马匹自己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看着架势马匹也不是一两日能完成,不定过几日自己也得着手马场的事。可是不论哪件都得与官府打交道,对于现在他来说,着实是头疼。
“但愿不要遇上锦衣卫。”徐莫行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