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又是一声大响,火花迸射,飞入雪中!
徐莫行虎口巨震,双臂震麻,暗道此人武功怕是不弱于那陆安奉之流。
巧力卸去劲道,脚尖轻点退至十数步外,方才看清来人模样。
雪中蓑衣,长身而立,一把阔口刀散发着寒气,斗笠下一对充满岁月皱纹的阴隼寒芒看的徐莫行心中狂跳。
“哪儿来的毛头小子?胆敢尾随至此,不知死活!”,那人厉声而问,声调暗沉且沧桑。
徐莫行眉头皱起,心中忖度这人定是认识小蓝的,这人恐怕早在暗中发现了自己,待得小蓝离去,便跃身而下对自己痛下杀手。
恐怕这人误会了自己的来意,还道自己是冲着为难小蓝来的。
那蓑衣老者见徐莫行就不应答,仄刀逼身前来。
徐莫行根本不想与他纠缠,抽身便向后退却,左袖中暗弩却早早上膛。
那老者咄咄逼人,拔刀直奔而来。
徐莫行身影陡止,伫立不动,那老者原以为徐莫行会狂奔不止,谁知这徐莫行陡然止步。
自己步伐本就快过他,蓦然一停,自己身影却已冲到徐莫行身前。
徐莫行暴喝一声,反手劈下!
刀光剌眼,老者只得横刀架住。
“咣!”火花飞溅,
那老者仓促间被徐莫行一刀震退三步,暗道这小子武功虽不如自己,可这膂力真真不小。
“我虽斗不过你,但在下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再往前追,你命不保!”
徐莫行一刀劈完抽身留下一句,便跃入林中。
那老者一骂,扔想提刀追去,正要动身却被人从后摁住肩膀。
那老者条件反射般想抽身,却发现自己肩膀像山岳一般压住,金箍一般锁住动身不得!
不由得他不惊骇,以他的身手能单手锁住他的人,他岂有活路?
“殷叔,放他去罢。”只见那摁住老者肩膀的人出声道。
那老者听罢方才从惊骇中缓过神来,转身看向那壮硕之人,收刀恭敬道:“主人,方才那人是跟着蓝姑娘来的。”
那人听罢不为所动,挥了挥粗犷的手道:“不碍事,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那老者遵从的点点头,两人望向徐莫行消失的那处,壮汉眯眼若有所思,喃喃道:“徐小兄弟.....看来你这一路并不顺利。”
..........
“呼,呼......”
徐莫行脱困之后,一路疾驰不止,冲出开封铁塔,径直上马冲出数百米后方才减缓行动。
徐莫行回望来时方向,胸口极度起伏吐出一阵阵的白雾,将飘在面前的雪花吹向前方消失不见。
“这老者为何没有追上来?”徐莫行顿了顿,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老者,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匆匆交手几招,自己虽未落得狼狈,却已落入下风,若是他尾随而来,自己还当当真不好应对。
徐莫行御马前行,心中思绪万千,他万万不曾想到那个被他在路边救回凌波镖行的小乞丐,也就是小蓝,竟然瞒着自己藏住了这般多的秘密。
那个平时畏惧自己,小心翼翼谨慎对待自己的小蓝,竟然有这么多事情自己不知道。
而那个神秘的老者,武功高强,却也是保护小蓝的人,真不知道小蓝背后究竟还有着怎样的秘密。
可是如今,自己也无暇估计小蓝了,一是近来因渡口血案,自己被官府关注,二来入朝金陵即将提上日程,恐怕以后才也不会和小蓝有所交集了。
只要她没有威胁妨碍到自己,那便由着她去罢,权当相遇一场,各自安好便是。
骑至横街之上,积雪愈厚,寒风扑面直弄得眼睛都无法睁开。
忽然前方有两人骑马对向而来,行至近前,“敢问足下便是凌波的余步行?”其中一人开口道,声调很缓,却听不出情感。
徐莫行皱了皱眉,开口道:“你们是何人?寻我何事?”心下琢磨既然对方能截住自己,开口便叫自己名字,自然是有备而来,那自己也不必隐瞒身份了。
其中一人听罢拱了一拱手道:“余统领,我家公子在湖月楼有请,望余统领能够前往一叙。”
徐莫行皱了皱眉头,道:“你家公子是何人?”
“郑家,郑尧。”
声音传入徐莫行耳中,顿时一紧。郑尧?不就是李清影的那个未婚夫么?听说他爹还是什么指挥使什么的高官。
照理说,与自己这个闲散趟子手头子半毛钱不相干,却专程让人来请自己赴会。用脚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数月前在凌波宴会时自己风头压了他一筹,加上李清影与自己相近,自然对自己不会客气的。
如今又出了渡口血案,郑尧自然也是知道李清影又偷偷跟随自己出镖,自己的未婚妻跟着别的男人厮混,这不是一个正常男人可以接受的,所以恐怕这个宴会不是什么好宴。
或许也因为自己和李清影的事过于出格了,就算是郑尧这般的读书人也不得不站出来宣示自己的主权,要跟自己摊牌也难怪。
可是.....自己又何错之有呢?包办婚姻遇上了自己理想的意中人,就形成了这般的狗血剧情,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可却什么都做了。
二小姐虽好,自己却不能意动,在返程之时自己的态度就已经很明确了,纵使二小姐千般对自己好,可是她始终是别人的未婚妻,自己不能做那般无耻之事。
思索到此处,徐莫行抬眼看着两人道:“我与你家公子并不相识,大可不必。”
一人见徐莫行不肯,开口道:“余统领,听我一句劝,这湖月楼您最好还是去一趟的好,就算不为了李家二小姐,也得为了你自己的前程不是?”
“又不是什么鸿门宴,不过是我家公子想跟你谈谈事情罢了,怎么大名鼎鼎的余统领还怕我家公子一读书人对你不利?”另一人帮腔道。
徐莫行听罢眉头一皱,他是听过李显岳说过的,自己要荐举入朝,只是提名,需要布政使衙门和都司衙门的勘验,二者通过方才可以成行。
这郑尧之父郑铎正是河南都司的指挥使,掌握着自己的前途,若是郑铎摇头,那自己当真是数月之功功亏一篑。
自己虽然没得罪他,可是郑尧毕竟是他儿子,护不护犊子他还真不知道,如今金陵成行在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对二小姐态度已经很明确,身正不怕影子斜,赴会说明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说开了,自己走自己的独木桥,他郑尧过他的阳关道,互不打扰。
思索片刻后又道:“可否改日?今日夜深便要宵禁,恐怕不便。”
那人见徐莫行松口,便笑道:“余统领不必担心,您是我家公子的贵客,今日便无需回府了,我家公子自然便在湖月楼天字号房为您开一厢房便是。”
徐莫行听罢淡笑一声道:“便不劳烦你家公子破费了,余某虽非大富之人,可一夜风流钱,却也出的起,劳烦带路罢。”
那两人旋即策马开道向前引去。
徐莫行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为他想起湖月楼中还有一位久等自己的佳人,此番相别,已有数月,想起上番答应佳人不日便来,当真是食言了。
“宁姐姐,一别数月,不知过得如何?”徐莫行喃喃自语的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