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大的动作很快,叶许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找了两个工匠过来。
叶许也不耽搁,拿出纸和笔边画边说:“两层楼房,房间要多,这里是厨房,这里是卫生间,哦,就是厕所,厕所要修一套下水系统,可以直接洗漱、上厕所、洗澡……”
两个工匠听了忍不住面面相觑,刚开始叶老大找到他们,让他们过来一趟的时候,他们还觉得没这个必要,不就是在农村盖个房子么,简单的很。
可是没想到,出来和他们谈怎么盖的不是家里的大人,而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娃娃。
他们盖过不少房子,楼房也没少盖,还是第一次听说要把厕所修在家里头的,其中一个年轻些的工匠终于忍不住了,打断叶许道:“这是什么要求?厕所放在家里不得臭死人啊?”
叶许也不恼,微微一笑道:“所以需要建一套排水系统啊。”
现在是八八年,农村里能住的起楼房的都少,更别提用上抽水马桶和淋浴浴缸洗澡了,就算是村里最有钱,最先盖上三层楼房的江奶奶家,家里也没有卫生间。
叶许觉得每次用盆打水洗澡实在太不方便了,最重要的是,她实在无法忍受外面的露天茅厕,所以家里盖楼房必须得有个卫生间。
说着的同时,叶许将她想要的卫生间详细的画了出来,还解说了下抽水系统的原理,她画的很清楚,解说的也很透彻,两个工匠原本是有些不耐烦和不屑的,但随着她的落笔,他们的眼睛就一直盯在了纸面上。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图纸画的这么好的,还直白易懂,就算是不懂建筑的,也一眼能看出其中的奥妙。
而那套排水系统,虽然闻所未闻,但又确实可行,所以两个工匠立马变了态度。
年纪稍大的木匠忍不住问:“小姑娘,你是从哪知道这些的?”
叶许笑了笑,道:“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
她接着边画边道:“正中间的就是大厅,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堂屋,堂屋的面积要大,还要做个很大的长桌子,能容纳十几个人吃饭的那种,至于每个房间,最好都要朝阳,窗户要够大……”
待画的差不多了,叶许问:“没什么问题的话,尽快开工行不行?”
两个工匠早就心服口服了,他们拿着叶许画的图纸,翻来覆去的看,“行行,你放心,我们明天一早就带人过来。”
叶家要盖楼房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水塘村,听说还找了镇上的工匠过来,村里人纷纷在背后议论起来。
“叶家居然要盖楼房了,他们家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卖黄鳝的呗,十里八村的黄鳝都被他们家拿去卖了,哪能没钱啊?”
“盖楼房得好几万块钱呢,卖再多黄鳝也赚不了那么多钱啊。”
“肯定是江家出的钱,我早就说了,叶许和江家那个瘸子孙子好,就是冲江家的钱去的。”
“你那张嘴可积点德吧,我觉得叶许这小丫头挺好,每次见到我都亲亲热热的叫我一声婶子,压根不像你说的那种人。”
……
叶许不知这些,她又和叶老大以及叶母叮嘱了一番,让他们多盯着点盖房子的事,便收拾好东西去了江奶奶家,打算和江眷一起去学校。
都请了好几天假了,再不去学校猪肥花估计想生吞活剥了他们的心都有。
“江奶奶。”叶许喊了一声,没听到江奶奶应答,却听到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哐当声响。80908090z
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去,而且听声音像是从江眷的房间里发出来的。
叶许一惊,赶紧拔开腿朝二楼跑去。
“江眷哥哥,我进来了。”她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半坐在地上的江眷,旁边有个被拉开的抽屉掉落在地上。
他的脸色白的不正常,额头上和鼻尖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右手里抓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瓶。
很明显,他应该是躺在床上,想伸手去拿抽屉里的药却不小心摔了下来。
叶许忙快步走过去,正要伸手将他扶起来,目光却骤然落在了江眷的左腿上。
他虽然穿着长裤,但是裤腿却蹭起来了,所以她很明显的看到了他的左腿的小腿上有几道交错着的疤痕。
有粗有细,有长有短,如蜈蚣般的丑陋疤痕透着粉色,似乎是最近才留下的。
他腿上的皮肤比脸上的更白,因为长期不能走路的缘故,肌肉开始萎缩,苍白又纤细,所以那些疤痕格外显眼不说,还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狰狞。
叶许想开口问,却见江眷冷着脸将裤腿拽了下去。
他并不想让她看到。
叶许便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她抓着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撑着他站了起来,将他扶到床上去。
期间,她注意到那个白色药瓶上写着是止痛药。
江眷在吃止痛药?他哪里疼?
“水。”江眷道。
叶许忙去倒了温水过来,见江眷倒出药片正要吞,她鬼使神差的问了句:“要不要我喂你?”
江眷轻轻一笑,那笑看起来格外的虚弱又脆弱,“用嘴喂?”
叶许:“……”
都到这个时候,这个败家爷们怎么还有心情耍流氓啊?
但江眷这次却没有执意要叶许用嘴喂他吃药,他自己就着水吞了药之后便躺了下去。
虽然他没有喊一声疼,但叶许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以及额头上和鼻尖上越来越多的汗就能看出来,他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叶许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赶紧下楼去找江奶奶,正巧这个时候江奶奶从菜园地里干完活回来了,一听叶许说完,她叹了口气道:“车祸后他的腿就时不时的疼,医生说是腿部的神经疼,他又不愿意去医院,每次疼的时候就只能吃止痛药扛着。”
叶许问:“那他的腿上怎么会有疤痕啊?那也是车祸留下的?”
可看着又不太像,车祸都过去一年半了,但疤痕看起来却很新。
江奶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道:“那是眷眷自己拿刀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