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带坐在床榻上,脸色惨白,看起来恐惧又疲惫。
在他的房间里面,有着好多位身材魁梧的看守的甲士,都死死地盯着他,他绝对没有逃脱的机会。
他和隗后被分隔开了,他完全不知道隗后现在怎么样了。
不久之后,有人过来,说是大王的命令,要将他带走。
尽管死命挣扎,他还是被两名甲士一左一右地挟持着,被押往大殿——那个曾经他和隗后翻云覆雨享受无上欢乐的地方。
当看到王座上的叶茂的时候,他的占有欲再一次发挥作用,眼中闪现出了仇恨之光。
“这应该是我坐的!”他喊道。
在叶茂的不远处,郑国大将冷冷地看着他,不管怎么说,对于太叔带这种篡权夺位的人,他不会有任何的好感。
叶茂含笑看着他,用手指点着王座的把手。
“哦?”他问道:“既然你这么想坐,那为什么又把它搬走,却在这里搞上那么多的纱幔和珠帘,还有床榻?”
他的声音淡淡的,但是言语之中却隐藏着如此多的讽刺。
“那么又与你何干?”太叔带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既然不理朝政,又想占着位置,岂不是很矛盾?况且你还来路不正……”叶茂顿了顿,“你知道什么叫做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太叔带一脸的狐疑,他很清楚叶茂的这句话肯定是贬义,但是他还是听不懂这句话。
叶茂看向立在一边的左鄢父,说道:“你来给他解释解释。”
左鄢父:“……”
尽管心里面很不情愿,但是左鄢父还是用很不雅的语句去解释了这句话。
跟着叶茂这么久,他自然从口中多次听说过这句话,并且接受过叶茂的不雅解释。
听着听着,太叔带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最终铁青着脸问道:“你骂我是shi?”
叶茂:“……”
“你觉得是这样那就这样吧。”他无奈道。
“我要杀了你!”太叔带不顾身上的伤势,还有当下的形势,愤怒地站起身来,作势就要朝着叶茂那里扑过去,但是被一左一右的甲士一人踹出一脚,便马上栽倒在地摔了一个狗吃shi。
他被迅速制服,摁倒在地,一直到挣扎得彻底没劲了,才被拉扯起来继续跪在那里。
他气喘吁吁着,半是ning)笑半是冷笑:“说吧,你想把我怎么样,我想,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可不想背上一个杀弟的罪名吧?就算我有什么错误,到时候百姓们也会对着你指指点点。而且母后生前最疼我,而你是很孝顺的,你要是对我做点什么,母后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会非常痛恨你!”
叶茂微微皱了皱眉,心想原来周襄王是这样一个愚孝也死要面子的人啊?但是想想郑庄公掘地见母、秦始皇和赵姬摒弃前嫌的典故,在这个时代,父母兄长的情谊是非常被看重的,即使对方做了再错误的事情。估计,这也是太叔带这样无惧的原因吧——他觉得叶茂为了名声,绝对不会随意杀了他。
“你这样说话很好笑,”叶茂说道,“就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所以你做再过分的事情我都不可以处理你?”
“这是什么哲理?”
“这很没有道理。”
太叔带看着他的神情,渐渐感觉到了越来越深的不妙。
“你想要如何?”他问道。
叶茂却是并没有直接回答他。
他看向周围。
周、召二公都在,左鄢父、简师父等人也在,郑国大将也在,许许多多的人都在。
那么就把话说清楚了。
“太叔带的罪责。”叶茂道。
太叔带冷不丁地听到他这句,抬起头来看着他,像是猝不及防。
“谋反篡位,其罪一也。”
“与嫂嫂通(jian,其罪二也。”
“不理朝政,终日寻欢作乐,其罪三也。”
“……”
叶茂最终还是发觉自己并不是能够给别人罗织罪名的料,除了这三点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了。
但是他的最终目的是确定的——他必须要搞死太叔带,不能够让自己留下祸患。
太叔带阴沉着脸:“所以?”
叶茂数出他的罪名,都是正确的,但是对方的表述很直白,并没有增加那些罪名的威势,所以他不能够准确判断叶茂的态度。
“所以按照法律,你应当被……”叶茂顿了顿,“杀头。”
“法律?杀头?”太叔带皱起了眉头,虽然在听见后面那个词的时候,心头颤动了一下,但是很快还是大笑,“你说的我都听不懂。”
别说太叔带听不懂,就是周围的人也听不懂。
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太过苛责完整的法律可言,叶茂直接说按照他的心情,他要杀死太叔带,还会让人容易理解一些。
但是叶茂却并没有理睬他的大笑。
他自顾自地对着左鄢父问道:“都记下了吗?”
左鄢父回答:“都记下了,太叔带谋反篡位、霸占嫂嫂、不理朝政,罪不可赦,当择日诛杀之。”
叶茂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当对天下广而告之,警示世人。”
听着他们君臣之间旁若无人的话,太叔带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恐之色,因为他意识到——叶茂是认真的!
说实话,他可以接受陈铁汉一个“失手”杀了自己,然后叶茂表扬太叔带怎么怎么好云云,再风光大葬,但是叶茂居然遣人治疗自己,而不是直接下狱,第二天就讨论要杀他的事情,先给了他蜜糖吃,再背后捅他一剑,这样大的落差他根本就无法接受。
周围的臣子们也都面面相觑着,他们之中有主张杀太叔带的,也有因为顾及到兄弟之情等伦(li问题,主张最多驱逐出周的领土,或者流放到苦寒之地的,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叶茂翻脸比连弩还快。
“你不能这样!”太叔带突然大喊道。
他再一次挣扎起来,但是因为两名甲士死死地按着他,这一回他没能够起身。
叶茂看向他,脸色完全冷了下来。
自从他附身到周襄王身上之后,大多数时候都显得很是和善,而且变得睿智了许多,哪怕是周、召二公等和他见面时间不长的人都有那种感观,于是他的忽然神情冰冷,便变得这般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