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步才来到床榻边,孙思邈已经主动起身,给周牧让出了位置。
“多谢道长。”
微笑着答谢了声,周牧先给杜如晦把脉,待亲自确定这就是肺病,周牧才终于放心。
把脉这门学问,之前为了演好戏,周牧有认真地找老中医请教、学习过。
毕竟也当了好几年特约演员,身上没点儿真本事,不可能得以立足。
待把脉结束后,周牧一边放下手,一边转头出声:“劳烦哪位……帮我取一碗温水来。”
“温水来了。”杜夫人亲自端来温水。
“多谢。”
点头答谢了声,周牧便从怀中取出一板利肺片,从上面扣下两小片,塞入杜如晦嘴中,然后帮他用温水服下。
做完这一切,周牧这才松了口气,将碗放在一旁桌上。
“此药一日三次,每次两片;稍过片刻之后,杜相的病症应该就可以暂缓了。”
周牧转过身,盯着不见喜怒的李世民,神色认真道,“陛下以及诸位公爷若是不信,待会儿大可让孙道长检查一二,以证小子清白。”
众人:“……”
不光是李世民,甚至连屋内的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闻言都是一阵嘴角微抽,对周牧的话深表怀疑。
只需这么简单,服下两片药,就可以暂缓杜如晦的病情了?
莫不是开玩笑的吧!
还有方才,周牧到底给杜如晦服的什么药?
他们所有人可从来没有见过。
众人越看周牧,心头便越发觉得,周牧活像是一个神棍骗子。
要是真这般简单的话,孙思邈还至于救不好杜相?
“咳咳…”
李世民身侧的房玄龄,见屋内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当即干咳了两声,立马笑着打岔转移话题:“孙道长,劳烦您出手,再给克明兄把脉瞧瞧。”
“好。”孙思邈见势不对,点头回应了声,伸手就给杜如晦把脉。
众人的注意力,这才重新落回到孙思邈身上。
李世民先是沉眉扫了眼周牧,但也并没多说什么,只是不见喜怒地把目光,重新挪回到孙思邈身上。
毕竟相比起来,杜如晦的性命更重要。
只见孙思邈面色沉吟,给杜如晦把脉了半分钟后,却是眉梢微蹙、神色微震。
紧随着,脸颊露出来一抹不可思议之色。
随后,他当场就忍不住惊咦:“这怎么可能?!!”
不是孙思邈自负,而是就整个大唐来说,要说谁的医术最高,那他孙思邈承认自己是第二,绝对没人敢承认第一。
可是杜如晦的脉象,明明他之前检查之际,就是絮乱不堪、杂乱无章的脉象,完全是回光返照之脉。
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也花光了生平所学,都找不到任何的解决办法。
为何现在不过瞬间,杜如晦的脉象,就变得正常无比了?
“难道,那小子的药……竟然是仙药不成?”孙思邈心头忍不住暗惊,不可思议地放下把脉的手。
如果不是周牧施药的原因,根本就找不到其他理由。
也就是说……
他们面前这位少年郎,方才给杜如晦服下的药,真的能治疗肺痨之症!
‘难怪这少年郎,方才竟如此胸有成竹!’
‘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师出何门,竟能有这般鬼神莫测的医术!’
‘待会儿,贫道可得好好地问问他根源。’
孙思邈在心头暗自决定着。
却也就在这同时,李世民见孙思邈方才,竟出奇地诧异惊声、神色异变,不由好奇问道:“孙道长,怎么了?”
屋内众人见此情形,也是满头疑惑,目光殷切地盯着他。
“陛下,此事简直神奇不已!”
心头激荡地沉了沉,孙思邈这才起身,意味深长地扫了扫周牧,然后喜声礼道,“杜相的病的确已经好转,待会儿就能醒来;贫道再配药调理俩月,杜相便可以药到病除了。”
屋内众人闻言,瞬间就不由一阵大惊,双眸跟着瞪得老大。
“克明兄的病……果真已经好转?”
“这……这也太神奇了!”
“孙道长,您可别骗咱们,让咱们白高兴一场啊……”
但听众人这话,孙思邈却是苦笑着摇头。
“贫道绝无虚言,”
深深叹了口气,孙思邈感慨着道,“杜相刚才,服用了这位先生的神药,病情的确已经好转;哎,长江后浪推前浪,老道羞愧啊…”
孙思邈的话音才落,病床上一直昏迷的杜如晦,竟缓缓睁开了眼,同时发出来两声轻咳。
此刻,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杜如晦的病真的已经好转!
周牧拿出来的药,还真就起作用了!
“老爷,你终于醒了!”
杜夫人喜声喊着,同时快步跑了过去,病床上的杜如晦冲她苦笑了笑,扫了扫屋内众人,便想从床榻爬起来行礼。
“克明,老实地好好躺着,你别乱动!”
李世民见此情形,心头登时一阵大喜,忙走过去道,“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地躺着养病,朕还等着你尽快好起来,继续替朕出谋划策呢!”
“陛下……老臣…”杜如晦鼻尖开始酸楚,眼眶变得湿润。
“其他什么都别多说,克明,你的病已经好转了!”
李世民立即摆手,面色严肃地警告他,“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病,然后好起来,这是朕的命令!”
“是,陛下,老臣领命…”杜如晦强忍着泪水点头应下。
屋内其余大臣闻言,纷纷面露喜色,跟着附和安慰。
只不过随后,屋内众大臣的目光,却是不由看向周牧,神色中满是震惊。
他们万万没想到,已经身患绝症的杜如晦,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好转,竟然是因为周牧喂药的缘故。
连孙思邈都没能救的病症,居然被面前这位少年郎,给救活了!
这少年郎,当真没有夸下海口!
其鬼神难测的医术,竟不在孙思邈之下!
“小先生,你师从何处,姓什名谁?可否告诉朕?”李世民不由转头看向周牧,神色满是惊讶不已。
就连询问的语气,也变得和蔼可亲许多,完全没了之前那般急迫。
孙思邈与其他人也认真地紧盯周牧,安静地等待回答。
周牧微微一礼,假身份信手拈来:“回禀陛下,小子姓周名牧,字英俊;家师理化生,乃长生观观主,不过家师已经云游四方去了,这才将小子撵下山来。”
反正在众人心中,凡是道观内住、从不愿露面的人,那肯定都是高人!
也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他的身份被人识破。
“……”众人闻言,却是嘴角不由微抽。
字号叫英俊?他们就从来没见过,有谁像周牧这般厚颜无耻、自恋之人。
不过,也不得不说,周牧长得确属英俊。
倒也配得上‘英俊’二字。
倒周牧方才说的‘家师理化生’,却让李世民、孙思邈等人心头一阵疑惑。
因为他们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恐怕……是哪位隐世不知的得道高人!
“李华生道长?”
众人沉吟了稍许,李世民才看向孙思邈以及众人,但大家都是摇头不知,李世民也不再多问其他。
毕竟,这等高人既已云游四方去了,那想要寻找到便难以登天。
不过眼下的周牧,他们却是不能再轻易地放走了。
“既如此,朕自当一言九鼎,周英俊……”
李世民才刚说到此处,心头与嘴上都是一阵别扭,立即改口道:“周牧听封!”
“臣在。”周牧恭敬地躬身行礼。
李世民点点头才道:“从即日起,朕便封你为——蓝田县男爵,太医院从八品上医师!”
“谢陛下恩典。”周牧面色不苟地还礼,内心却乐开了花。
经过他胡诌了番,李世民这大腿他总算是抱上了。
然而,床榻上的杜如晦,听到周牧的回答,以及李世民方才这般封赏,心头却不禁一愣。
‘老夫的病……竟然不是孙道长治好的?’
‘而是被封赏的这名少年郎所救?’
‘什么时候,大唐少年郎的医术,竟然都能够比得上……孙思邈这一代药王了?’
杜如晦简直难以置信。
可他也知道,屋内这么多人,若他并非这少年郎所救,李世民也不会封赏,这事儿多半都是真的!
迟疑间,杜如晦的身子不由侧转,目光也朝屋内的陌生面孔看去。
“老爷放心,这事儿让妾身来办,你先好好躺着养病。”
瞧着杜如晦这般模样,杜夫人抹掉眼泪,微笑着叮嘱了他两声,然后便站起身。
走过来看着周牧,杜夫人出声答谢道:“先生的大恩大德,老身无以为报;但凡先生有任何需求,老身定替老爷满足先生。”
周牧见状先是一愣,而后便微笑着摇头。
他都已经抱上李世民这条大腿了,虽然杜夫人这么说,可做人也不能太贪心,免得到时得不偿失。
何况他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才救了杜如晦性命。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抓他的俩名武侯。
周牧彬彬有礼地回道:“杜夫人此话言重了,杜相一生为国为民操劳,功德无量,小子今日侥幸能救杜相,那也是缘份,谈不上什么恩德。”
杜夫人闻言苦笑:“先生高洁,让老身佩服。”
周牧还礼道:“杜夫人不必如此客气,都是小子应该的,小子可担待不起这等夸赞。”
倒是旁边的程知节见此,笑呵呵走上前,拍了拍周牧肩膀。
“周小子,老夫方才看到你就一见如故,怎么样,要不先随老夫回府去住下,等陛下赏赐的府邸下来了再说?”
只是一边说着,程知节已经攀住了周牧肩膀,力气大得让他难以挣脱。
这明显就是当面拐人的节奏啊…
“咳咳……国公爷…”
周牧才刚开口出声,可程知节却瞬间不乐,凝眉瞪着周牧教道,“叫国公什么的多生份?叫伯父!”
“……伯父。”周牧嘴角微抽着改口。
“这才对了嘛,俺老程,就稀罕你小子这般爽朗性格!”
程知节乐呵呵笑了笑,同时看向李世民以及众人,当即告辞道,“陛下,老臣就先带周小子回府了。”
说话间,程知节便已经拐着周牧,一溜烟地离开了杜府。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