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河村的村民,世代都是郸州人士,突然都分划到了延州,都没适应过来,别人问他们时,便也一直称为郸州人士。
是也,卫云舒当初停留在那处时,一直以为自己是在郸州境内。
不过再次提到白河村,卫云舒内心虽已经渐渐平静,可那份愧疚与自责,依旧还在啃噬着她的灵魂。
吴有悔发现提到白河村表姐便不开心,赶忙递过来一个皮薄馅多的包子,笑道:“表姐,给,芙蓉镇最有名的玲珑包,特别好吃。”
卫云舒挤出一抹笑,接过问他:“你吃了吗?”
“吃了,一大早就吃了。”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道:“表姐你先吃着,我再去让人到马车里铺两层棉被,等一会儿给你换了药,咱们就该启程去郸州了。”
“去郸州做什么?”卫云舒皱眉望向他。
“是这样的,当初跟着你失踪的线索,我们一路追到延州,可延州与郸州相邻,我们不确定你会在哪边,就与远方远之兵分两路,他去了郸州,我和慕白哥来了延州。”因知道当年他们之间的误会,提到方远之时,吴有悔还是小心的瞥了她的神色一眼。
好在过去好几年了,再次听到方远之名字时,卫云舒面上没有别的什么情绪。
“表姐,我以前听我父亲提姑姑时,说姑姑是出自郸州,那郸州还有姑姑的亲人吗?”
卫云舒咬了口包子,轻点下头,却又不确定的摇了摇头,才道:“我娘亲很少提起郸州的事,也从不曾提过郸州的人。”
还有没有亲人她也不知道,她也没想过去认个亲什么的。
吴有悔本还是再跟表姐聊会儿,可门外已经有士兵敲门道:
“大人,少将军让末将来告知一声,车辆已备好。”
“知道了,我们马上就来。”
吴有悔回了一声,转身道:“表姐,咱们去车上吃吧!”
刚刚还说要等她换药,现在却又催促起来了。如此匆忙,不得不让卫云舒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她目光移到他脸上,冷声问:“有悔,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没、没有啊,表姐你多心了,我们能瞒着你什么啊!”吴有悔讪笑着,有些不敢直视她冷冰冰的目光。
奇了怪了,自己也没露馅啊,云舒表姐怎么会这么问?
“你若不说,我哪里都不去。”
“好吧我说我说,但表姐你你可不能生气。”吴有悔知道拧不过她,无奈坦白道:“昨晚孟酥服毒自尽了,虽然发现得及时,命是救回来了,可毒入了肺腑,芙蓉镇上的大夫说,能救治她的,就只有现居在郸州城的怪医柯如意了。”
柯如意医术高超,但性子古怪,救人都是随心所欲的,不想救的人,就算是在她面前断了气她都不会眨下眼睛。
“那你们送她去便可,我虽伤得不重,但也受不了马车颠簸,带上我做什么?”
吴有悔听出她生气了,怕表姐误会自己,连忙甩锅解释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慕白哥说郸州繁华,于你养伤更有益”说到此,见着她眼神越发冰冷,有悔不得不全部坦白道:“其实是那柯如意,如今投身在郸州那位素有商贾巾帼的步夫人名下,寻常人很难请她出手。”
卫云舒不由冷笑道:“我去那柯如意就能出手了?”
吴有悔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小声道:“表姐你不知道,那位步夫人她她其实是你的亲姨母,你去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步夫人兴许会帮忙。”
随着他的话,卫云舒面色更冷了,手里没啃完的包子也狠狠砸向他:“难怪你会好心问我郸州还有无亲人,原来打的竟是这个主意,我竟不知我还有这等用处!”
卫云舒失望地望着他。
“表姐你别生气,我也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孟酥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没法向孟长安交代。”
所以就算知道孟酥服毒,并不是真想死,而是想引起李慕白的关心,但吴有悔还是没法做到冷眼旁观。
卫云舒说不出此刻的感受,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吴有悔要出去时,才一脸平静道:“我去帮她求医,但从此以后,请你们此生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若是重逢,就是为了看他们比谁更在乎谁,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他们。
门口,正要推门的李慕白听到这话,手停在半空,竟再没有推开的勇气。
自己又让她失望了。
半柱香后,卫云舒被吴有悔扶着从二楼下来时,李慕白等在门口,看着她欲言又止。
“云舒,我”
“李少将,云舒这辈子最胆小的事,应该就是只敢惦念了你三年,却不敢告诉任何人。但从今日起,这里不会再有你位置了。”她指着胸口的位置,眼中滚烫的泪水不知烫到了谁的心。
她仰了仰头,努力将泪水咽回去后,挤出一抹笑道:“愿君一世安好,此生冷暖有人共。”
李慕白浑身僵在原地,刚知道她心意的欣喜还来不及表现,便被她剩下的话浇得个透心凉。
迟了,什么自己总是迟了一步?
“云舒,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孟酥她”他想解释,卫云舒却已经不在意了,她直接绕过他身侧,上了吴有悔准备的马车。
娘亲说过,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莫说他们谁都不曾许过诺谁,就算许了,她也不要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卫云舒发现,原来有些东西一旦放下,会是那么轻松自在。
另一辆马车里,孟酥偷偷掀开车帘的一角,看到慕白哥哥愣愣地站在车外,如失了魂魄一般时,心里又心疼又愧疚,可还是忍不住偷偷的欢喜。
卫云舒拒绝了慕白哥哥,那慕白哥哥是不是就会回头看到她的心意了?
是的,孟酥从来就没想过轻生,她服毒就是想要李慕白的紧张和关系,可她服那毒时不小心用量过多,不但让自己命悬一线不说,还得求卫云舒帮忙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