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某片山脉的某处山洞，突有一道剑光飘入。

卫轩挥动衣袖放出昏迷不醒的水凌等人，再御使琅玕仙剑在洞口处以剑光交织出一层禁制符文。准备好一切，这才开始打坐调息。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太阳已经接近了海平面。

等众人幽幽醒转，入眼便见到了那袭令他们感到心安的白衣。

卫轩他正好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挡住了大半吹进洞中的海风，发丝飞舞，飘飘若仙。

洞外，归巢的海鸟鸣叫啾啾，夕阳远远的洒落在海面上，熠熠生辉。东海一碧万顷，飘荡起了夜雾，此处山脉峭壁环立，在茫茫云海间绵延。

景色如此壮丽精明，与方才相比，有如云泥。

只是这洞外景色再如何美好，似乎都没有洞口处的那袭白衣好看。

程龙带头向卫轩抱拳道：“多谢小师叔搭救！”

卫轩摆摆手道：“既是你们师叔，出手相救自是应当。好了，先跟我说说你们此行遭遇了何事？”

程龙神色转瞬黯然，将一行所遇之事全数简略一说，低头叹道：“都是我这个队长做的不称职，辜负了师长们厚望，也害的李斌师弟不幸陨落，还请小师叔责罚！”

这些事情已经压在程龙心中开始发沤，已经变成了他的心结，对自己失望之余更有痛恨，此时一吐而出，心结虽未解开，倒也轻快了几分。

卫轩定定地看了低眉垂首等待处罚的程龙一眼，问道：“你的佩剑毁了？那么，你学了几成折剑术？”

程龙一怔，抬头不解的答道：“只是粗略的学了个入门。”

“那要是现在便死了岂不是可惜？”

程龙陡然一惊，死？难道卫轩小师叔要杀他？

果不其然，卫轩冷淡地瞟了他一眼，说道：“本来照我的性子，是应该直接杀了你这贪功冒进、没有尽到丝毫队长责任的家伙的。可是你既不是我门下，又不是我峰中弟子，若是杀了你，我怕别人说闲话。再来，你在紧要关头甘愿舍弃苦修之下才得以通灵的佩剑，倒也算有勇气有担当，不算侮辱了凌霄弟子的身份。

“何况你既然对于折剑术参悟的这么快，也算与此门剑术有缘。正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说不定你失剑之事便是天意嘱定要你来修这门折剑术呢？你若有心受罚，不如回宗后自请前往面壁崖，什么时候将折剑术整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吧。说不定到时候还需你将参悟心得传授给宗中其余弟子。”

程龙听的眼眶发红，不曾想小师叔不仅饶了他的性命，竟然还赐给他这么大的一份机缘！

“多谢师叔海恩！”

众人一看程龙此时状态，便知其心结已经被卫轩给解开了，想必日后在修行上能更进一步。

此时他们再看卫轩，可真是仙人风姿，令人神折。

卫轩看向众人，道：“如今我身负内伤，需要好生调息，你们也各自找地儿打坐歇息吧。”

众人纷纷回首看向山洞，才见这山洞内里面积极大，就算他们好几个人，也一点不显得拥挤，于是各自找寻一处平坦的地方，开始运功疗伤。

察觉到水凌还未离开，卫轩疑道：“你还有事？”

水凌浅浅一笑，说道：“没想到出了事还是你来救我。”

卫轩说道：“碰巧了而已。”

水凌淡淡道：“想当初我们都在传道峰上时，那一回我误练父母留下的功法险些走火入魔，是你出手相救。那个时候你修为可没有如今高，真元也不多，可还是甘愿冒险救了我。”

卫轩道：“那次也是碰巧。”

“那么那次我为了捉蝴蝶险些跌落山崖，你及时出现也是碰巧？”

“是，当时迟归答应带我和你去飞仙台玩，我去找你的时候才发现你扒在山崖上的藤蔓上，忘了吗？”

幸好其余人此时都已心神内渡、静心调息，否则听到三人对话怕是都要大感震惊，原来水凌和卫轩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不，简直可以用“青梅竹马”一词来形容了。

虽然卫轩语气很淡，可是唇边那浅浅的笑意却显露出他的心情，卫轩似乎也想到小时候的一些有意思的事。

水凌继续道：“此次倒是因祸得福，否则怕是没机会与你细聊从前的事…”

言及至此，水凌轻轻闭上了双眼。

在她的脑海中，一幕幕过往的场景走马灯似的闪现。

那些场景的碎片都很美，有暖煦的阳光、轻柔的风、山花烂漫，以及那个经常陪她玩耍、在她因为思念早逝父母哭泣时笨拙地安慰她的小男孩儿。

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张极其好看，却有些让人心生疏远的脸，和那袭经年不变，永远不沾凡尘、不容亵渎的白衣。

“万不料如今我们之间竟因身份有别而产生这么大的隔阂。”水凌不无可惜的道。

听完水凌的一番回忆前尘往昔，卫轩并无所动，只是淡然道：“岂不闻弹指千年，沧海桑田也不过转眼之间，我们这点幼时经历又算得了什么？过往之事就是过往之事，再追忆也无用。不如放下，一心向前，方不误修行。”

水凌本以为自己的一席话会令卫轩心有所动，以为经此一遭他们能再回到以往的那种两小无猜、亲密无间的状态，可不曾想，卫轩心中竞对过往之事没有丝毫留念，决绝冷静至厮。

水凌沉吟道：“修行难道就要忘情？”

听到情之一字，卫轩皱了皱眉，意味深长地道：“修行非是忘情，而是不要多情。过去种种可以留在心里，不必宣之于口，更不可因其扰了如今清净。”

“可是…”

“好了，你们由于在炼魂阵中待得久了，魂魄难免不稳，更别提自身内伤也不容忽视，又被我以袖里乾坤之法强行带走，更是加重了你们的伤势。如今刚刚苏醒，正应该好好调息一番。今夜一过，明日我们就启程回宗，免得被炼魂堂再率众堵截。”

说完话的卫轩不再搭理水凌，也不再看她。

水凌深深的望了卫轩一眼，最终无奈轻叹，转身寻了处空地开始打坐调息。

只是她深锁的眉头，却表示她的心根本就不像外表那么平静。

卫轩没有理会，只是看了眼洞外的月色。

月色明明很安详，可他偏偏想起了一个极为闹腾的家伙，不算扫兴，倒是心中感到些许有趣。

也不知狐狸最近修行的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是那般不争气？

……

翻天覆地一只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