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觉得心里苦，你就多吃点甜的。

——杨可宜

从城南派出所出来，杨可宜有些发愣。曹向阳递过来一瓶水，还细心地拧开了瓶盖，直到她将水接过来，才发觉那居然是一瓶冻过的功能饮料。

要换做平时，杨可宜一定会在心里吐槽——这是哪里来的钢铁直男，居然请女生喝这种饮料？然而，或许是刚才经历的一切对她冲击过大，所以当一口冰凉的功能饮料下肚，她居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我以前警校刚毕业那会儿，整天被我们队长派到点上盯梢，有的时候大半夜困到不行，队长就给我喝这个，一开始我也接受不了这个甜度，可后来渐渐发现，它妙就妙在这甜度上……”

杨可宜想起了很久以前舍友告诉过她的一句话：“要是觉得心里苦，你就多吃点甜的。”

曹向阳看着她那张阴郁着的脸渐渐露出笑意，不知怎的，竟也跟着笑了。

“你笑什么？”杨可宜睁大眼睛，有些惊讶地问道。

“啊……”曹向阳一时语塞，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很快就给出回答，“没有，你是不是不喜欢喝甜……没办法，这里是派出所，一堆大老爷们，除了这个，就只剩下煊赫门可以提神了。”

杨可宜叹了口气，并没有接住他这句玩笑话，转而问道：“曹警官，咱们能去医院看看吗？”

曹向阳嘴唇微抿，也一脸正色道：“我刚想给你说这件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杨可宜点点头，便听曹向阳继续道：“刚才做完笔录，马哥告诉我，医院的情况不太好。”

“不太好？”杨可宜小声重复道：“哪边医院？覃校长还是京海？”

曹向阳摇摇头，“两边情况都不好。”

杨可宜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最坏的情形还是被他们撞见了。

“刀伤虽未伤及要害，但覃校长失血过多，已经陷入了昏迷。”曹向阳顿了顿，注视着杨可宜的一举一动，“还有那个京海，他在救护车上表现得更加疯狂，六医院的医生，已经直接把他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杨可宜很木讷地应了一声哦，旋即她又对曹向阳道：“曹警官，我还是想去看看。”

曹向阳显然已经预料到了杨可宜的答案，所以他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只答道：“你稍等，我去找熟人借个车，有车……方便一点。”

杨可宜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城南派出所所在的位置真的很有些独特，方圆几百米的荒地中，突兀地竖起那样一栋孤零零的二层小楼，小楼前有一个小广场，中间竖着旗杆，广场周围就是栏杆。若不是远处高楼若隐若现，门前马路时不时车来车往，真的可以合理怀疑这是在荒郊野外。说来也很奇怪，北水这样的城市，这些年来发展速度极快，城里好多荒地都建起了高楼，可在那茫茫都市的霓虹之中，却总是存在那样一些孤独的角落，像被世人遗忘了一般。

杨可宜站在派出所的花坛边上，然而，她没有料到，就在她专心致志等到曹向阳的时候，身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条小狗。那是一条通身白净的法斗，圆圆的脑袋，滴溜溜的眼珠，胖乎乎的身体，若不是那满脸的褶子，杨可宜甚至怀疑自己身旁蹲了一头小猪。那法斗显然并无恶意，它就盯着杨可宜，嘴巴微张，喘着粗气，舌头掉得老长，像是向嘴讨吃的似的。

杨可宜顿时就冒出了冷汗，她笨拙地抬起右手，对那法斗道：“嗨，中午好！”

嘴上问着好，脚底却像抹了油似的迅速往右移动数米，没错，杨可宜怕狗，十分怕狗！

那法斗大约以为杨可宜在向它表示友好，所以越发显得亲近，它见杨可宜挪动，自己竟也跟着移动脚步。杨可宜只觉后脖颈生凉，却也不敢太大动作，她双手攥成拳头，默默立在原地，尽量不去理会那狗，心里却已默念千万遍，期盼着曹向阳快点出现。

“杨老师！”终于，一亮白色的小轿车停在了杨可宜面前，曹向阳摇下车窗，略带疑惑地看着她，直到瞥见一旁的法斗才似乎明白就理，“先上车吧！”

杨可宜嗯了一声，而后以最快的速度绕过车身，打开车门，窜了进去。直到车门牢牢关紧，杨可宜的脊背都还直挺挺地靠在椅背之上。

曹向阳提醒她系上安全带，而后嘴角带笑，像是不经意般问了一句：“你怕狗呀？”

杨可宜长叹一口气，嘟囔着：“嗐，别提了。”

曹向阳得到了答案，也没再过多纠缠，便发动汽车往福林医院方向而去。

……

福林医院是距离学校最近的一家私立医院，医疗条件不错，平日里人员流动也相对较小。当二人赶到医院病房外时，正碰见医生在和王老师交谈。王老师身旁站着一个年轻女子，看样子比杨可宜要大几岁，女子神色严肃，正蹙着眉头观察着医生护士的一举一动。

“月月呀，你先别着急，医生不是说了吗，没有大碍。”杨可宜和曹向阳走上前去，正听见王老师在安慰那年轻女子。

但那女子似乎只是极力压制着心头的怒火，“可是王叔，我爸怎么会突然昏迷，我看如果再不行，咱们就转个院。”

王老师叹了口气，转头看见了杨可宜，“哟，你们来了呀！”

曹向阳点点头，却见王老师转过头介绍到：“月月呀，这是曹警官，这是杨老师，他们二位是最先到现场的。”他又扭头对杨可宜二人说：“这是覃月，覃校长的女儿。”

“学校的事我都听王叔说过了，感谢二位，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到，还不知那个学生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举动。”

“覃小姐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覃校长会好起来的。”

这本来只是杨可宜的一句安慰之语，谁知，那覃月竟然神色一暗，略略垂了头，道：“曹警官，正好你也在这儿，我心中有一个疑惑，希望你能为我解答。”

曹向阳微微颔首，答道：“覃小姐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