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岂能解千愁，愁中更有忧愁生！

——杨可宜

见状，杨可宜有些哭笑不得。

“杨老师，高品不是个好人！”曹向阳打了个嗝，忽然说。

“为什么？”杨可宜有些震惊地扭头追问，然而那人却已晕晕乎乎歪了脖子。

杨可宜只当他是醉话，不再多问。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曹向阳扶到了顶楼。

“曹警官，你的钥匙在哪儿？”

此刻的曹向阳正贴墙而立，不知嘴里在嘀咕着些什么。

“曹警官，你家到了，你的钥匙在哪儿？”杨可宜一字一句地追问道。

曹向阳像是听明白了，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西装口袋，“在这里。”

“哪里？西服的衣袋里吗？”杨可宜伸手去寻，然而她两边衣袋找便，却只发现了手机和车钥匙。

“喂，曹警官，你清醒一点呀！你的门钥匙究竟在哪儿？”杨可宜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他能清醒地回答。

然而，此刻的曹向阳似乎头疼得厉害，他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眼睛也微眯着，似乎不愿意多说半句话。

“曹警官，你的门钥匙不在兜里，是落在车上了吗？”杨可宜再接再厉，似乎已经做好了跑下楼去车上拿钥匙的准备。

过了半晌，她才听到曹向阳似乎小声说了句，“不是在这儿吗？就在警服兜里！”

“警服？”这下杨可宜可算是彻底蒙圈了，她哭笑不得，“我跟你说半天，你告诉我钥匙在警服的兜里？”

曹向阳依旧倚在墙上，还时不时发出“嗯嗯”的叹息声。杨可宜看着他那副醉醺醺的模样，觉得自己大概很难和他达成任何有效的沟通。

她叹了口气，然后一下子坐在了顶楼的楼梯上，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穿了大半天的高跟鞋，再加上刚才那一阵折腾，整个小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唉，曹向阳呀曹向阳，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折腾人呢？”她不由得有些抱怨，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立马意识到，若不是因为自己，一贯稳重的曹警官也不至于变成这样，想及此处，她不觉有些内疚起来。

然而，就在杨可宜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之际，方还倚墙而立的曹向阳竟忽然一下子坐到了她身旁的楼梯上，然后将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隔着略有厚度的秋装，杨可宜却依旧能感受到不属于自我的外来的体温，她一时之间几乎吓傻了。

“我要喝水……喝水……”曹向阳小声嘀咕道：“妈，给我倒杯水！”

“噗……”杨可宜一口气没憋住，差点笑晕过去，这个曹向阳，居然糊里糊涂以为身旁的人是他妈妈。

她叹了口气，而后用力将曹向阳扶了起来，“走吧，乖儿子，咱们喝水去！”

……

“咚咚咚！”杨可宜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吓醒的，她披头散发地从床上爬起来，几乎炸毛一般冲出房间，准备去开门。

然而，就在她经过客厅时，脚步却不由得一滞，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她朝着沙发的方向缓缓转身，果然便迎上了曹向阳那双迷糊的双眼。

“啊———”杨可宜吓得惊叫，可她当即便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曹向阳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好不容易将他扶上七楼，可这位警察同志居然没有带钥匙。杨可宜念及他的热心助人，不忍心让他露宿街头，便勉为其难地将他带回了家，安置在沙发上。

“该死！怎么把他给忘了！”杨可宜赶紧理了理自己鸡窝般的头发，而对面那人，盘腿坐在沙发上，却早已笑容满面了，“早呀，杨老师，今天这个造型真是……别具一格！”

杨可宜翻了个白眼，丝毫不避讳自己还裹着粉红色睡袍，“曹警官昨晚的造型也挺特别，错把西服当警服，还一个劲吵着——妈妈我要喝水！”

曹向阳一愣，忽然便明白过来，他敲了敲脑门，“我想起来了，昨儿一早我把西服带去了办公室，下午我换了衣服便直接去了餐厅，但我家门的钥匙，似乎还落在警服衣兜里。”

他慢慢回忆着昨晚的情形，却忽然一下板起脸盯着杨可宜道：“等一等，你刚才说，我昨晚喝醉了，还一个劲念叨——妈妈我要喝水？”

曹向阳满脸写着不可置信，杨可宜却只能背着手憋笑，“嗯……反正我记得……就是这样的！”

“好呀，杨老师，没想到你居然占我便宜！”说罢，曹向阳慕地起身，光着脚三两步便走到了杨可宜面前，然后双手摁住她的肩膀，杨可宜吓得往后一缩，曹向阳却微一用力，又把她拉了回来。

杨可宜就那么抬头看着曹向阳，曹向阳也双目灼灼地盯着她，二人之间，从未像现在这般靠近。杨可宜有点发愣，她一动不动，甚至没有注意到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

然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杨可宜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然后那厚重的防盗门竟从外间被打开了。

“可可呀！我敲了半天你都不开门，我就只有……”

声音无比熟悉，杨可宜和曹向阳几乎同时转过脸去。

“可可……”杨可宜没有料到，站在门口的居然是自己的妈妈。

“妈妈。”杨可宜下意识喊，而她也几乎同一时间挣开了曹向阳的双臂，然后将母亲迎了进来。

“妈妈，你怎么来了？”杨可宜一边关门一边问。

而妈妈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曹向阳，她听到杨可宜问话，才略略回过神，假作自然道：“快要过冬了，我担心你这边被子太薄，就说这周过来，给你置办一点家居用品。这不，敲门半晌你都没开，我以为你出门去了，才用了你上次留在家那把钥匙开门，没想到……嗯，这位是？”

曹向阳听到问话，还没等杨可宜回答，他便挺直腰杆答道：“阿姨您好，我叫曹向阳，在北水市公安局工作，我是杨老师楼上邻居，杨老师为人善良，经常给我提供帮助，我非常感激她，如果阿姨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就是。”

妈妈听得一愣一愣的，连忙笑嘻嘻地说着好。

杨可宜看着他光着双脚、站得笔直、口若悬河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竟第一次觉得他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