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拙劣的理由背后,只怕是一个成年人的毫无责任心。
——杨可宜
“请问,你现在是和喜悦的父亲一起在泰国做水果生意吗?”杨可宜直接问道。
对方顿了顿,像是有些吃惊,“我现在的确是住在泰国,不过,我和喜悦的父亲在她读初中的时候就离婚了,所以又怎么可能和他一起在泰国做水果生意呢?”
这个结果有些意料之外,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我很惊讶,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对方轻声道。
杨可宜这才从发愣中回过神来,“我……因为喜悦不久之前告诉我,你和她的父亲在泰国,因为生意不便,所以才将她一个人放在国内。”
“嗐,这个孩子!”对方感叹了一句,“一定是不希望别人知道我和他爸爸离婚的事,可是,纸怎么包得住火,是迟早都要露馅的。”
杨可宜想起先前吴喜悦说起父母在泰国的情形,不禁又是心痛又是唏嘘,“喜悦是跟着你的吧?”
“我离婚的时候还比较年轻,你知道的,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拖着个孩子,以后是很不方便的。所以,当时我和她爸爸庭外调解,最终把喜悦判给了他。”
闻言,杨可宜的心一揪,她脱口而出,“我给喜悦父亲打过电话,他似乎很不愿意谈孩子的情况。”
“嗯,他找了个小他十几岁的女人,两人生了一个儿子,自然没有时间来管喜悦。”
“没时间管……”杨可宜轻哼一声,这样拙劣的理由背后,只怕是一个成年人的毫无责任心,“那她假期都会跟着你吗?……我是说,去泰国。”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半晌过后,才无奈地说了一句,“我嫁的是泰国华人,夫家祖籍是南方的,比较保守,而且我又再生了一个孩子,所以……怎么能把喜悦带在身边?”
杨可宜的脑子“嗡”的一声响,“你是说,吴喜悦从来没有去过泰国?”
“对,她应该连护照都还没办吧!怎么能出国呢?”对方似乎觉得这样说有些过分,于是连忙解释道:“一来呢喜悦是判给她爸爸的,如果我总是把她带在身边,那边的人会有意见的……还有就是,我虽然隔得远,但在生活费这件事上我从来没有亏待过女儿,她租房子的钱、补课的钱、买衣服的钱,全都是我出的,这已经超出法定抚养费很多了……”
对方说了很多话,可是杨可宜几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吴喜悦在她面前不断描绘泰国大皇宫水果推车的模样,那是那样有画面感,那样细节详细,鲜明生动。
“喂,杨老师,您在听吗?”
“哦!”杨可宜顿了顿,决定要委婉地劝一劝:“喜悦现在读高中了,正是学业压力大,思想转变迅速的时期,你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应该多见见她,最起码时常打个电话,我相信,在喜悦的心目中还是很渴望父母的关爱的。”
对方叹了一口气,“谢谢你的提醒,杨老师。可是,我今年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忙,加上前段时间刚做了一个小手术,所以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不过我会想办法和她爸爸多沟通沟通,争取让他抽出点时间去看看喜悦。”
……
社团日越发近了,杨可宜作为统筹,忙得可谓晕头转向。这天,当她确定好舞台的设计方案之后,忽然接到了李老师的电话。
“李老师,您好!”她一边合上电脑,一边回答道。
“诶,小杨呀!”李老师语气很平和,但言语中不露一丝高兴,“你跟吴喜悦的父母联系上了吗?”
杨可宜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把结果告诉给李老师,于是她略微组织语言,三言两语便将那曲折的过程告诉给了李老师。
“这个吴喜悦,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听完杨可宜的讲述,李老师竟忽然感叹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杨可宜赶紧问道。
李老师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唉,别提了,我前两天参加省主管部门的培训课程,就到省城去了,谁知今天一回来,代理守班的副班主任老师就说,吴喜悦生病,已经连续两天没有来上课了。”
“吴喜悦生病了?”闻言,杨可宜甚为意外,不过仔细回想起来,她这两天也确实好久没有见过那个小姑娘。
只听李老师轻哼一声,言语中似乎很是不满,“按照学校的规定,学生因病请假一天以上,是要父母或监护人写申请的!”
杨可宜当即就明白,吴喜悦能请两天以上的病假,这说明她的父母一定给代理班级的副班主任老师联系过,可是……她的母亲人在国外,不可能来签字,她的父亲又是那样一种不理不顾的模样,会专门跑一趟学校给她签字?
“副班主任给我说,吴喜悦的母亲来了一趟学校,交了申请,把吴喜悦给带走了!”
“什么?”杨可宜惊讶道。
“吴喜悦现在都还没来上课,我打她父母电话也联系不上,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我只能汇报给学校政教处,政教处那边也只有报警处理!”
“报警!”
“当然了!如果吴喜悦真的还处于这样的失联状态的话,就是很严重的安全事故了,我们除了报警还能做什么?”
杨可宜无奈地挂了电话,她几乎可以想象学校报警后的吴喜悦会面临怎样鸡飞狗跳的局面。她下意识地翻动手机通讯记录,想找到数日前吴喜悦母亲的电话,然而,通讯录上显示的号码却是残缺不全的。她不禁有些埋怨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多嘴一句,加上她的微信呢?
她又拨通了吴喜悦父亲的电话,出乎意料的是,铃音刚响了两下,电话就接通了。
“喂,谁呀?”对方还是一样的不耐烦。
杨可宜连忙应答,而后问:“我听说吴喜悦生病了,她母亲还专门回国来看她,不知道喜悦现在住在哪家医院呢?”
“吴喜悦生病了?”那人似也很茫然,“没听说呀!”
“那她母亲最近有联系过你吗?”杨可宜把李老师告诉他的情况说了一遍,她本以为对方会暴跳如雷,然而那人的反应却似乎很平淡,平淡中甚至透出一丝无赖,“回来就回来呗,她生的女儿她当然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