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坊,归月楼。
鲜血,宛如鲜花绽放,透着赤城与热切,如有无形的蒸气,温暖了整个房间。
同时,也映红了唐桑花的美眸。
像似受到渲染一样,她的美眸,竟也变得血红一片。
“血”
不知是何种五味陈杂的复杂心情,她的心好像丢了一些重量,虽然很轻很轻。
“那家伙,就这样死了?”
没人可以形容思想的速度。
“明明我怎么杀他都不死,就这样死了还以为在永陵的日子会变得有趣起来什么嘛”
“算了死了也好”
她的步伐依然稳定朝前,回转的螓首也缓缓地转了回去。对她而言,燕离终究只是一个过客,顶多是知道了她秘密的过客而已。
“什么?”
就在这时,那大理寺少卿穆东风突然发出不可思议的高叫,“你什么时候”
“白痴!”
后方传来燕离那独特的懒洋洋的声调,“什么大理寺少卿穆东风,什么拔刀,在小爷面前装模作样,你还早一万年。”
唐桑花愣怔之中,居然忘记了逃跑,回首一望,便见燕离抛开手中做挡箭牌的尸体,一面矮身朝前躲过穆东风的又一记劈斩,一面开口嘲讽。
“真是个遗祸千年的混蛋!”她不由得笑骂出声。
燕离朝她眨了眨眼睛,道:“都还没有一亲美人芳泽,哪舍得死。”
唐桑花美眸如丝,娇声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囖。”
就在这时,大量的刑卒从外面涌了进来,堵住了二人的去路。
唐桑花被这么一耽搁,也成了笼中鸟。
她索性停下来,与燕离背对背相抵,一面警惕着刑卒的动作,一面低声道:“姑且不论能否逃走,千万不要暴露身份,否则必死无疑!”
燕离自然知道她话中之意。
以姬纸鸢对黑道的零容忍度,得知书院重点培养的学生居然与黑道勾结,仅这一点,即便被当场击杀,也没人会责怪大理寺。
“混账混账混账”穆东风的手颤抖起来,脸色变得极为可怕,盯着燕离,“你竟敢你竟敢”
忽然,他瞥见燕离下肋处的一道血口,便又冷笑起来:“小子猖狂,还不是逃不过我的刀。”
五品武者对上三品武夫,没被一击必杀已是侥幸了,想全身而退基本不可能。
别看只是一道血口,刀上附着的内劲却在燕离体内肆虐,目前他也只能勉强压制,想要驱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穆东风的心情一下子转变。他低声笑了起来:“虫鼠之辈,躲在贫民窟的臭水沟里还安全一些,胆敢出来招摇,污染皇城,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赎你等的重罪。”
“虫鼠?”唐桑花气得直跺脚,“你瞎啦,没看到本姑娘肤白貌美,天生丽质”
穆东风似乎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情都没有,“哼,藏头露尾之辈,不是虫鼠又是什么?”
燕离嘴角轻扬,道:“大理寺倾巢而出,这架势可不是围杀虫鼠那么简单,不如说,你们在害怕,害怕暴露什么你说是吗,董大人” 人墙自动排开,董青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声音冷沉,“非法集会,污蔑朝廷命官,哪一条都足够致你等死罪,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原来如此!”燕离了然点头,却不再说话。
唐桑花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明白了什么?大理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燕离轻笑一声,也不掩饰,道:“能逃出去再告诉你。”
“还想逃?”穆东风冷笑一声,大手一摆,“给我上,死活勿论!”
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面临此境况,唐桑花微微蹙眉。自己想要脱身都不容易,何况带着个累赘。而燕离若是死在当场倒也罢了,就怕被抓后,供出自己的身份来。
此时此刻,她不由为方才的小雀跃感到十分懊恼,这种累赘果然还是早点死了好。
虽然,她隐约感觉到,自己来永陵的目的,说不定能借燕离来完成。
正想间,一个持刀刑卒怒吼着扑了过来,悍然的身姿,虽然比不上修行者,却也十分矫健,显然经过了艰苦的训练。
唐桑花随手一抬,弯刀如灵蛇般绕过劈来的制式苗刀,闷声响起,那刑卒顿时倒地身亡。
与此同时,又有两个刑卒从后方冲来。
唐桑花动作连贯,借着拔刀的力道飞身而起,莲足在半空一个回旋,宛如刀斧般横削,两个刑卒顿时惨叫着飞了出去,很快淹没在后方的人潮里。
然而击退两个,后方又有更多刑卒涌上来。
燕离足尖一点,一柄散落在地的苗刀弹起握住,勉强调动些微元气,挥刀向前横扫。
修行者与普通人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哪怕只是强弩之末,就听见“乒”的一声,当先一个刑卒的刀居然被生生劈断,刀尖更是在后者没有反应过来前,便划过他的颈脖,哼也未哼便气绝身亡。
然而他们都是大理寺精心培养的刑卒,绝非一般公卒可比,至少在悍勇上,可与军中精锐相提并论。
燕离二人又是第一次合作,缺少必要的默契,混战之中,难免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
又是一记挥刀,逼退一个刑卒的同时,燕离退了两步,皱着眉头,按住左肋的伤口,他的脸不知何时变得毫无血色。
“区区杂鱼,也要出动我们大理寺,真是大材小用。”
穆东风冷笑一声,“现在不用我动手,你也活不长久了。”
他话未说完,几个刑卒再度逼向燕离。
其中一个满脸狠辣,看起来不像刑卒,倒像个亡命之徒。
他的刀法也与普通人不一样,看起来更加凶猛致命,在逼近燕离的同时,暴喝一声,眨眼挥出了两刀。
燕离稍一观察便得出结论。此人却是个修行者无疑,从气息上判断,应该是个七品武者。
伤口处反复不断地传来绞肉似的痛楚,并如毒药般逐渐延伸向心脏,让他有种被凌迟的错觉。他轻轻吐了口气,愈是这种时候,他的心湖反而愈发古井无波。
三品武夫就是三品武夫,刀气之凝练,轻易无法驱散,而且时下也根本没有余暇。
念如电闪间,燕离微微往左侧身一让,避开第一刀,紧跟着微微后仰,避开第二刀。
刀锋于毫发之间,贴着鼻翼划过。
那武者见状,目露凶光,还待变招。
燕离神色一冷,手腕转动,手中的刀划出一个玄妙的弧度,自下而上,以刀背撞击对方的刀脊,“铛”的金石交击声紧随而至。
受此重击,那武者险些握不住刀,他咬了咬牙,左手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刀,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凶狠地刺了过来。
这副模样,实在不像在对付罪犯,反倒像有深仇大恨。
燕离速度却比他更快,借着撞刀的惯性力量,以刀柄为锥,迅速且致命地刺向对方咽喉。
喀嚓!
一声喉骨碎裂的声响,那武者发出一声嘶哑的惨嚎,他把眼眶瞪到最大,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如果每一条都代表着深沉的怨恨,那可真是无穷也无尽。
燕离凑近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柴家都死绝了,真难为你还如此尽忠。”
同时,他的手握住了对方的左手,短刀转了个向,刺入了对方的胸膛。
就在这时,燕离耳边传来凌厉的破空音,他想也未想,猛地往后一仰。
嗤!
那武者的头颅被一柄刀完全切断,刀锋延长至燕离颈脖的位置,如果不是及时闪避,此刻他也与那武者一样,尸首分家了。
“果然是臭水沟里的老鼠,嗅觉很敏锐嘛。”穆东风好整以暇地挥去了刀上的血迹,用着猫戏老鼠似的眼神打量燕离。
燕离微微眯眼,正待开口,左边竟又传来劲风迅猛的嚎叫。
此次已来不及躲避,燕离半转身体,将刀横于胸口前,下一刻,一股沛然巨力自刀身传到手臂、身体,全身骤然一麻,这还未完,双足因这巨力抓不牢地面,竟腾空而起,飞掠过唐桑花,直至她右手边的数丈处才开始下落。
而早在空中时,肺腑便即一热,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喷吐而出。
另外一边的刑卒眼见燕离飞过来,哪还会客气,纷纷冷笑着持刀砍去。
“燕离!”
唐桑花杀得性起时,骤见此幕,心里大惊,正待赶去救援,耳畔便传来董青冷沉的声音。
“有空担心别人,不如先顾着自己!”
董青实在很会挑选时机,在这个时候悍然突袭,就是不愿让她救援燕离,显见他们杀害燕离的决心有多么强烈。
唐桑花自然也察觉到了异状,心里顿时打起了小九九,燕离已经逃不掉了,他们目标又不是自己,就算逃走,想必也不会穷追不舍,不如趁此机会脱身?
心念动,同时元气狂涌,弯刀弹起,“铛”的与斩马刀撞个正着。
不过,唐桑花可不会蠢到与对方硬碰硬。
这一刀极有讲究,用的是“天蚕之力”,所谓天蚕,实际上便是蚕虫的一种,天下蚕虫种类繁多,以十万大山为最,其中有一种天蚕,因其身体绵柔而得名。
天蚕之力便是绵柔之力。
弯刀一撞便失去硬性,如绸缎般滑过斩马刀的刀锋,唐桑花也趁机翻旋向上,“砰”的撞破屋顶。
然而就在她要逃走时,下意识地回首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却让她如遭雷击,呆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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