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是楚京最为繁华的地方,许多王孙贵族、高官重臣的府邸都坐落于此。楚京城中最为热闹的商业街也在南城,购物、娱乐、美食于一体,不乏许多知名的酒楼、布庄、珠宝店。就在这条商业街的一侧,有一条小溪,名曰耶溪。“镜湖水如月,耶溪女胜雪”就是描写楚京城中的两大美景——镜湖和耶溪。镜湖之水烟波浩淼、清澈见底。每到月圆之夜,湖水都会泛着莹莹月光,美不胜收。而耶溪则是文人墨客常喜泛舟之地。在上元节、七夕节时,人们都会将许愿的花灯放入耶溪之中。因放花灯乃是闺中小姐独爱的环节,所以故而“耶溪女胜雪”。
清晨的微风夹杂着阵阵花香穿梭在楚京城的大街小巷,沁人心脾。青石板的街被洗刷得分外干净,就连一片落叶都寻不到。早起的商贩在街上来来回回、急急忙忙地走着,占位、摆摊、放物品,吆喝声掺和在一起汇成了独属于早间的最美的旋律。
耶溪上的石拱桥名唤鹊桥,是很多痴男痴女都喜欢相约之地。如今时辰尚早,鹊桥上仅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远远地望去,他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衣衫,斜靠在鹊桥最顶端的栏杆上,头微微仰起,好似在眺望远方的崇山峻岭。腰间别着的长剑为他增了几分风流之感。桥头拴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毛色鲜亮,一看就是血统纯正的汗血宝马。微风拂过,吹起了他散落在肩上的三千墨发。走近看时,就会发现那身素白的衣衫衬出了他白皙的肌肤,但那白不是如雪的白,而是像玉石一样温润细腻,给人一种健康的感觉。细碎的长发覆盖住了他七分光洁的额头,剑眉下是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琥珀色的瞳孔中仿佛映有大千世界,高挺的鼻梁下是淡粉色的薄唇,嘴角微微上扬,三分空灵七分邪魅。
随着时间的流逝,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这样的一幅美景,惹得许多娇客驻足观望,但是没有人敢上前搭讪,唯恐惊扰了这位翩翩佳公子。可是又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让女子的眉间多了几许纠结之色。
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见他收回了目光,站直了身子,快步走下桥。不多时,他就已经走到了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女子身旁。看着二人站在一起,就如同金童玉女一般,般配之极,娇客门纷纷捧着一颗碎裂的心走远了。却没有人发现,他们惊人相似的五官。
“少年倚斜桥,无人知是将军到。清弦表哥,沙场的烈日大风怎么没把你变黑呀?”
看着南宫迟念眼中的戏谑,沈清弦伸手弹了她的脑门一下,无奈地说:“小没良心的。亏我收到你的信后,就日夜兼程地往回赶,总算在七夕赶了回来,府邸还没回就来找你,你却如此戏弄我。为了不让亲爱的表妹嫌弃我,表哥我可是在尽心尽力地保养皮肤呢。争取让表妹对我一见倾心。今日,我可是都照着你的信上的要求来的呢。”
说罢,沈清弦还努力地挥动着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似是被沈清弦恶心到了,南宫迟念感觉到胃里一阵翻腾。同时,经过沈清弦的提醒,南宫迟念想到了几日前她存了逗弄的心,在寄出去的信上写着:陌上已花开,君可会携一枝归来?月白色的衣衫,衬出你的风华绝代。
好吧,他们两个,论恶心对方,谁都不输谁。
不出片刻,沈清弦和南宫迟念就已经坐在了闻香斋的地字一号包间中。
夹了几口菜,小酌了几口茶水后,南宫迟念拖着腮,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沈清弦,将心中的疑虑道出:“清弦表哥,你怎么知道我希望你在七夕前赶回来?这信上可没说。”
沈清弦夹菜的手一顿,放下了筷子,拿起茶杯大口地喝了两口水后,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还不了解你?从小到大,但凡你一撅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拉什么屎。结果呢,这次一走就是五年!你有没有跟我商量啊!你明知道我哥除了你,谁都不会娶,你走什么啊?小兔崽子,走的五年杳无音讯,现在还回来做什么?不如接着作你的兮寒公子,逍遥快活去。”
沈清弦一张嘴,话就不断地往出跑,连口气都不待喘的。越说越快,说到气愤处还用手将桌子拍的震天响。
“清弦表哥,你不张嘴还是一翩翩佳公子,一说话就全暴露了。看来军营里的粗话你学了不少嘛。”南宫迟念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沈清弦。因为她明白,这次是她鲁莽了。
“少岔开话题。”沈清弦又拍了一下桌子,南宫迟念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好似那一掌是拍在她的身上。咽了几口口水,稳了稳心神,南宫迟念抗不过压力,老实地交代:“我当然知道了。就是当时一下子没绕开,钻了死胡同。所以就想着出去散散心也好,走了几个月后发觉自己还是太弱了。爹爹就我一个孩子,若是某日他身陷囫囵,我哪里护得了他?所以,我就想方设法地壮大寒雪宫,结交各方势力,勤练武功。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能被有心人察觉,所以就断了与你们的联系。”
沉默了许久,沈清弦才开口说话,但这次明显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多了几分惆怅。
“我明白。但是你别忘了,我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不光是我,整个沈府都是。你不在的这几年,哥没日没夜地工作,就是为了能在朝堂上的地位无人撼动。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他很担心你,也派过人寻你,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将人都召回了。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告诉他你是寒雪宫少宫主的事。我随姑父参军,用性命搏一条出路,就是为了不让军权旁落。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能让你少一些后顾之忧。”
“嗯。”想到了那个令人心疼的男子,南宫迟念的心里涩涩的。
不等南宫迟念多想,沈清弦接着说:“五年前的那件事是母亲一手策划的,她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哥娶亲,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不过,她也是收到了旁人的挑唆。后来祖父、祖母和爹知道了,都狠狠地训斥了母亲。其实,母亲还是很喜欢你的,这五年她对你始终怀揣着愧疚。”
“舅母对我的真心,我能感觉得到。抽空我会去沈府看她的,她永远都是我心爱的舅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