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驸马是个能人,几乎到了无所不能的状态。人这个玩意又是很容易崇拜能力的,他们总是习惯性的认为一个人某方面能力强,其它方面也必然强,跟着强者走肯定没错。
现在这些孩子、包括许东来在内,已经成了驸马的思想复制,凡事必先琢磨驸马会如何如何,然后以此来界定自己的行为准则。
从驸马府到渭桥镇,大部分人对此并无异议,主要是他们并没刻意去关注,孩子们自成一体,平日生活、学习、劳动都是单独进行的,很少也不愿和外人接触。在孩子们眼中,除了驸马之外都是蠢人,和蠢人有什么可聊的呢?那样会拉低自己的档次。
以前在驸马府和飞鹰社时,孩子们以学习为主,社会实践为辅。到了渭桥镇,两者反了过来,多一半时间都是实践课,少一半时间用来增加理论知识学习。
另外还增加了一门课程,就是军事训练,洪涛单独给孩子们设计了军装,分冬夏两种。这次没再顾虑任何人的习俗,改都没改,直接套用了后世的军队作训服,还是迷彩的。
不过这时还没有迷彩工艺,染料颜色也不那么正。就是凑合把布料染成淡黄色,再用蜡染和扎染把淡绯色和土黄色弄到粗布上。
效果嘛,反正也是各种不规则裂纹、色块纠结在一起,躲在冬日的北方地区,距离稍微远点确实不太容易被发现。夏装再把颜色调深一些,以绿色为主基调也凑合能用。
在洪涛的特意引导下,孩子们已经有了后世的国家、民族、荣誉观念。一听说是为了保家卫国、杀敌建功,训练起来还是很刻苦的。她们原本也不是太娇贵的孩子,这些苦对她们而言其实算不得太苦。
她们,没错,不是笔误,就是她们。慈幼局里的孩子性别差距很大,女孩占了大多数,男孩不仅少,还多有残疾。洪涛收养的这十九名小童,包括宸娘在内十六个是女孩子,只有三名男童。
到了京兆府之后,许东来又去当地的慈幼局中收养了第二批孩子,依旧是差不多的男女比例。
没辙,这个年代重男轻女思想太严重,当家长的但凡有一口气在,也不会把健康的男童抛弃。就算真的有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的男童送到慈幼局,很快也会被需要孩子的人家领养走,想大量收养健康的男童很难。
别看孩子多了一倍不止,许东来的工作强度反倒下来了。因为第一批孩子已经养成了固定的习惯,从生活到学习再到训练,她们就是第二批孩子的老师。
这可真是言传身教,集体生活最能洗脑,比生硬的灌输效果好很多,后世的传销组织用的就是这个办法,简单而有效。
现在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徽章、一个简单的晋升等级,就能让孩子们卯足了劲儿的互相竞争。而且洪涛特别交代许东来,不要过多干涉孩子们内部的争斗,欺负人与被欺负都是社会实践,早点尝试尝试没坏处。
“我需要她们将来成为我的帮手,并不打算让她们封侯拜相、治理国家,你觉得朝廷会允许一位女宰相出现吗?”
许东来对这一点有些抵触,他意识到如此培养出来的孩子会丧失掉一部分人性的优点,非常担忧,可洪涛的回答让他无言以对。
确实,就算这些女童个个都有王安石的魄力、欧阳修的人、苏轼的采,也无法步入仕途,更不能忧国忧民。能学得一身本领,将来当个女掌柜或者女匠人就算大福气了。
“大家辛苦了”洪涛也跟着黄蜂一起出了屋,顺便向操练的队伍挥了挥手。
“为陛下尽忠!为大宋尽忠!”当院子里的小童们见到他之后,立刻停止了操练,收起手中的木刀木枪立正站好,异口同声的喊起了口号,每张小脸上都带着兴奋、激动的神情,就好像谁喊的声音最大,谁就是最忠心的一般。
“恩,很好,很整齐。来,十八,把鼻涕擦一擦,下次记住要自己带手绢。你是大官人的养子,带着鼻涕出门是会被人笑话的。”
既然孩子们都停下了操练,洪涛索性也停下脚步,走到队尾伸手抱起那个刚七岁的小男孩,替他把被冷风冻下来的清鼻涕擦掉。
他叫王十八,除了宸娘,是第一批孩子里年岁最小的男童。当年他在慈幼局里脸色蜡黄、皮包骨头,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死掉。但洪涛知道这孩子没大病,就是肚子里有虫,用砒霜打一打、再增强点营养就是个健康的孩子。
果不其然,现在他的个头虽然还是最可身上已经圆鼓鼓的了,眉眼也端正,再过七八年就是个大小伙子。
“手绢被风刮跑了”这里的孩子比同龄人要成熟懂事早,即便只有七岁,王十八也要自己打理内务,大件的衣服洗不动可以找哥哥姐姐帮忙,但必须要用同等的劳动交换,没有谁必须照顾谁的规矩,更没有嬷嬷能帮忙。
而且除了吃喝之外,每个孩子的花销都有固定数量,谁弄坏了、弄丢了自己的物,那就只能忍着等待下一次分发。
洪涛并不鼓励大孩子去无休止的照顾小孩子,他更希望看到孩子们从小就养成独立的习惯。这玩意光说没用,让他们自己难受几次会学习的非常快。
“那官人先借你一个用,等你发了新的立刻洗干净归还。来,都过来,官人有话要讲。”
洪涛也不想从小就对这些孩子太严格,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心软。这些孩子的将来就是自己的将来,他们没时间去享受温情,因为环境太恶劣。
“都冷不冷?”看着周围一圈被风吹得像小苹果般的脸蛋,洪涛咬了咬牙,很严肃。
“不冷!”回答依旧很整齐,这是经过千百次不整齐磨合出来的效果。谁敢不整齐就等着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的拳头,因为大家会跟着他一个人同时遭受惩罚。
“不冷最好,过些天官人还要去更冷的地方,那里不光冷,还有野兽和敌人,怕不怕?”虽然回答的很整齐,洪涛也没露出半分笑摸样。
“不怕!”依旧是斩钉截铁、整齐划一的喊声。
“报告大官人,我们已经可以杀死坏人了。但王五、王十二、王十三、王十七不及格,真丢人!”
之后说话的是个和紫菊差不多大的小丫头,长得虎头虎脑,摸样也更像男孩子,尤其是发型,比男孩子还男孩子,和炼铁炉上的工匠们一样,剃的是光头。
她就是这群孩子里年纪最大的那个,实际年龄十三岁多,名叫王大。
“”洪涛回头看了看黄蜂和许东来。
“”这两人完全是两种表情,黄蜂微微点了点头,很肯定的样子。许东来则一脸苦相,勉强点了点头。
“你觉得应该如何惩罚她们呢?”洪涛又把头转了回来继续问王大。
这件事儿自打来到渭桥镇自己就和黄蜂交待过,也和许东来探讨过,黄蜂没意见,许东来不想干。
啥事儿呢?杀人!洪涛想让孩子们尝尝亲手把人杀死的滋味,以免将来遇上特殊情况全尿裤子不敢下手。
训练得再刻苦也不如直接见血管用,这也是不用论证的真理。杀鸡、杀羊、杀猪在开封城里就练过了,可唯独杀人没法练。
但在渭桥镇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天高皇帝远,地方官躲还来不及,没人愿意到渭桥镇查案,也不用和公主、王嬷嬷她们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