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昨晚对徐言赫是惊心动魄的一夜,这整个事情都非常诡异。当然奇异的情况已经经历过不少,但每一次面对的可都是生死关头,他才不可能有习以为常的心情。
之前从荆山路打来的车祸报警电话不是他接的,据反映看到一个姑娘被车撞到了半空中,描述的分外可怕。但是同事们出警没一会儿,案件就转到了自己的信号台上。到达现场后他才知道原因,因为实在太诡异了。
现场只有大量的血,却没有受害人。
一般来说,血液的总量会占人体重的7到8。拿一个正常的成人体型换算,如果他体重在70公斤,那么血液差不多在4900到5600毫升。失血量超过30,也就是1470毫升,生命就会发生危险,当失血量如果达到35或者更多,伤者十有八九会立刻昏迷,需要马上输血。
普通零售矿泉水每瓶一般在550毫升,三瓶矿泉水洒在地上,一个140斤的汉子都要扛不住了。
夜幕笼罩,路灯的光时隐时现,照明作用极其有限,几个人一起打着手电筒在路面勘察,现场简直像被泼了红漆一样,这没有看到伤者,只能推测她可能上了撞人的那辆车,被搬走了。
“老徐没有车”警官们声音颤抖。
“什么?”徐言赫疑惑的拿手电筒照向同事,露出两个小伙子惊恐的脸。
“我们查了半天,地上没有轮胎痕迹。”
“有没有可能是摩托什么的?”
“没有,没有任何痕迹!”小年轻话刚说完,头顶的路灯灯泡爆了,吓得他又是一个哆嗦,“就是凭空出来了这摊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血液挪动的痕迹,没有经过的轮子印,血到底是哪里来的?
确定一时半会也联系不上报警的人,支走了如受到大赦一样的小青年,老徐蹲在路边看了半天,选择给闵星瀚打了电话。
“是人血。”闵星瀚跟老徐一起蹲在路边,一起看了半天,吐出了这句话。
“废话!”徐言赫哼了一声。“我不用等报告出来就知道了,还用你说?”
“看不出来别的了。”
“就没个妖气什么的?!”
“老徐,我又不是孙猴子。”闵星瀚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这人手指头都能当打火机使,这么诡异的现场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问问水晶,她的嗅觉不是更有效。”
俩人回头死死盯住正在懒洋洋舔爪子的黑猫。
虽然徐言赫是看不到水晶小姑娘的模样,但在一起太熟了,这小黑猫骂人还是撒娇,他可是清清楚楚。所以他看了黑猫半天却动也不动,他立马知道这死丫头不想干活。
“我给你买冰激凌”徐言赫压低声音小声说,懒得管闵星瀚带着杀气的凌厉双眼。
这招果然好使,黑猫像小马驹一样颠儿颠儿的跑过来,这里闻闻,那里嗅嗅,然后几步窜上了徐言赫的车。
“你带着水晶去找吧。”闵星瀚摇摇头,从外面关上了老徐的车门。
“那你呢?”老徐摇下了车窗关心的问道。
“我在这附近看看。”
“行,有事儿电话。”
徐言赫发动了车,开的巨慢无比,水晶把头探出来努力的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没过一会儿,车辆就转个弯不见了。
闵星瀚挥动着手电筒,沿着血迹的边缘仔细查探,除了混在一些尘土和小石子,没发现什么异物。但是,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腥味,这让他非常在意。
人血是腥的,尸体也是腥的,但这味道明显还混杂了其他的东西。
手电筒的光一跳一跳的搜寻,掠过之处片刻真实,闵星瀚的光打到了路旁边的草丛里,过了膝的野草顺着夜风轻轻摇动,他终于看到了那深处的一点微光。
拨开草丛,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的捏起那点点光,形状像水滴,触感非常硬,丝毫不逊于钢铁制品,但呈现出一种又脏又黄的颜色,上面还有划痕。闵星瀚上下挥动了一下,刚好一阵风顺着吹过来,整个恶臭灌进了鼻孔,熏得他要吐了。
看样子这东西就是那股腥味的来源,这么小小的一块已经臭成这样了,不敢想象原来的东西得有多恐怖。不过为什么会发光呢?闵星瀚忍着难闻的气味,用手电筒再次打光,仔细检查,这东西竟然有点像什么动物的脏指甲,也有点像鳞片,所以可以反射光。他小心的把东西包了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现在该追上他俩了,闵星瀚一边给老徐发信息,一边琢磨要不要等会把新发现告诉他。
另一边,顺着傲娇水晶的嗅觉,速度奇慢的追到医院时,已经是大白天了。最可气的是闵星瀚发现他俩效率低下之后,直接去吃早饭了。
可怜的徐言赫只好自己去查撞车受伤的病号,也就是周尧倩。
医生说她是失了血,却不太多,伤也远不到致命程度,有一点骨折和昏迷,要问询也只能等药效退了她自己醒过来。这还不算诡异,更要命的是如果参考她邻居的说法,她很可能是自己走了六公里,拖着伤腿从荆山路回到家的。
“这不可能是一个人吧”徐言赫给昨晚的出警小孩们打电话,核查现场的血能不能吻合上,竟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徐言赫觉得眼前这位男邻居看起来非常不可靠,他又问了几个问题,刚好收到了闵星瀚的信息,随即决定先收工去吃点东西,毕竟折腾了一个晚上外加一个上午,觉是补不成了,东西好歹要吃点吧。这么说来真是羡慕那俩兄妹,活的真是超越人类的极限。
刚停好车,徐言赫觉得自己饿的像怪物,水晶一直在车上睡觉,毕竟已经白天,猫的属性开始作祟,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进餐厅,闵星瀚刚吃到一半。
“水晶对医院的那三个人非常有兴趣。”
“他们中有一个可能是ris。”闵星瀚把旧楼仍有灰烬颗粒漂浮的事情告诉了徐言赫。
“打赌吗?我觉得是周尧倩。”老徐把调查的事情都告诉了闵星瀚,脸上带着笃定。
“你有什么结论了?”
“你看啊,这个周尧倩啊,总之就是诡异,她肯定得是个什么东西吧!”
闵星瀚皱起了眉头。周尧倩是古怪的,可是她现在真的没有任何魔相,就是个受伤的人类,又陷入了昏迷。ris在古代可能被称为神婆,也可能是巫师,大祭司什么的,但他们肯定不是妖怪
“接下来怎么办?”
“你等会去医院再查一下周尧倩,反正也是案件当事人,比起她是不是ris,车祸的事情更重要。我和水晶去确认下剩下两个人有没有异常。”闵星瀚说完就开始招呼服务员结账。
徐言赫只好又折回到了医院,当事人不醒,除了再走访一下大夫,得知周尧倩按理说傍晚的时候就该醒过来,除了等待,他也没有更多的事情能做了。
看了一下表,刚好是不长不短的间隔时间,非常尴尬。于是徐言赫临时决定先不着急回处里了,跟那边发完调查的信息后,他定好闹铃,开始在医院的走廊上小眯片刻。
闭上眼没多久,他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哪里漏水了吗?”徐言赫顺着声音的来源向天花板看去,只见墙角的地方正沿着直线往下渗水。
“工作人员在吗?漏水了嘿!”徐言赫赶快站起身来,朝问诊台那边喊话,却发现哪里空无一人。来不及疑惑,水流扩张的非常快,从渗的天花板出现黑色的阴影,立刻转成了汩汩而流,地板上很快被覆盖了一层水。
“有人吗!”徐言赫边喊边朝执勤的保安亭跑去,脚在地上踩出片片水花,他感到了如此真实的潮湿感,正从脚底传来。“该死的,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话音刚落,他听见了右手边的墙壁传来一点点被挤压的声音。
“咯咯”
停下脚步,注视着这面雪白的墙壁,头顶仍在落水,然而越来越大的水流却丝毫没有掩盖这声音,有什么东西正想破墙出来。
徐言赫把一只手放在了枪套的位置,另一手则紧紧握住了自己的项链,那是闵星瀚送给他的护身符,就算洗澡他也不会摘下来。墙壁的声音隐隐有些大了,他看见一条不易察觉的裂缝正在形成,仿佛闪电划过天空一样的游走痕迹,拖得又长又密,徐言赫已经拔出了枪,对准了裂缝的中心位置。
白墙后面一团巨大的黑影缓缓出现了!
就像在水族馆的玻璃前观望蔚蓝的空间,突然什么庞然大物覆盖了视野,它停留片刻接近了人类后又悄然下沉,无法窥得全貌。
徐言赫屏住呼吸,全身待命的等着那东西冲出来,没想到黑影不再扩大裂缝,反而像下面移去,徐言赫害怕的看着它融到地板里没了踪迹,而脚下的水已经漫至脚踝。
那是什么东西徐言赫全身都僵住了,他再次使出全力呼喊着工作人员,而这次竟然听到了回应。
“徐警官!醒醒!”
徐言赫再次睁开了眼睛,已是傍晚十分,上午刚做过笔录的邓佳佳正担心的拍打着自己的肩膀。
“哦邓小姐啊。”
没有水,没有裂缝,又回到了正常的医院里,问诊台的小护士等着换班,间歇期间正无所事事的玩着手机。
“你做噩梦了吗?”邓佳佳赶快翻开自己的包,找了纸巾出来。
“不小心睡过去了。”徐言赫虽然还是心有余悸,却也因为失态有点不好意思,他接过纸巾擦了擦满头的冷汗。“你怎么回来了?”
“我下午去跟公司打了招呼,哦,我跟倩倩在一个公司,上午已经告诉过徐警官了。”
“哦哦,还顺利吗?”
“公司那边虽然忙,不过也能体谅,这不我提前下班来照顾倩倩了。”邓佳佳面容很忧虑,这女孩真是生的一副好看的脸,随便表现一点不开心,都会让人忍不住想安慰。
“你俩关系可真好。”
“那当然,我是倩倩最好的朋友,我不管她,可就真的没人管了。”邓佳佳说到她俩的关系时,这才没有那么忧伤,此刻的她简直像个小勇士,正在担负起“沉重的责任”。
“周尧倩也是你最好的好朋友吗?”
徐言赫冷不丁的说了这句话,他明显发现邓佳佳的笑容停滞了片刻。
“大夫说周尧倩这个点儿该醒了,我也去看看她把。”徐言赫赶快转移了话题,他盘算着要是那女孩还没醒,今天就先收工撤离了。邓佳佳乖巧的点点头,俩人一起准备推开病房的门时,徐言赫低下头看到了一只灰白色的小虫溜着门缝爬出来了。
医院里倒也不是就没虫子,只是不像常见的什么蚊子苍蝇那种,这只还挺奇怪的。
像是甲壳动物,俯视看着却比瓢虫什么的更圆,也不像有翅膀的样子,就是一个光滑的圆面,看不到四肢,触角或者其他,它爬行的样子也有点怪,活像个被抽起来的小陀螺,是打转着前行。
徐言赫盯着看的样子吸引到了邓佳佳,她也发现了那只虫子。
“我没在做梦吧”徐言赫回头问着邓佳佳,这胆小的女孩子咬着嘴唇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很害怕的样子。
徐言赫再次看向了虫子,那个小圆面原地打转了几下,突然停在了自己的脚旁边。徐言赫和邓佳佳一起盯着看,只见它毫无征兆的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
邓佳佳尖叫了一声。那条缝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
没想到虫子像眼皮一样睁开甲壳之后,又出现了一条缝。图案像圆和直径,可是露出来的内里却像肉褶子。
邓佳佳控制不住的一声接一声尖叫,徐言赫心一沉推开了病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周尧倩躺的那张床,密密麻麻爬满了这东西,垒的像一座灰白的小山丘。最要命的是这虫子它不停的开裂,活像一个有生命的蜂巢,无规律的开开合合每一个小孔。
徐言赫懵了,邓佳佳早已吓得腿软,倚在墙上不停发出更高分贝的惨叫,不过震得耳膜疼之后,徐言赫终于想起来给闵星瀚打电话。
虫子像被声音惊动了,底下的一部分开始疯狂朝上面涌动,却因为重力一边爬一边往下掉。徐言赫因为不知道它们想做什么而感到头皮发麻,而邓佳佳则更大分贝的尖叫出来:“是她坐起来了!”
徐言赫“轰”的一声只觉得脑袋炸了,邓佳佳扭头就朝走廊跑去,徐言赫紧追其后,跑的时候他不时往回张望,果然如佳佳所说,虫子已经堆成了一个站起来的人形。
徐言赫只知道自己要不停地跑跑跑
“然后呢?”
闵星瀚终于听完了已经被救回来的徐言赫诉说的昨晚的经历,而跟着过来的王宇灿早已吓得都成一团,似乎自己的脚下也出现了虫子一般。
受伤的脑袋被医生包成了粽子,缝了几针的麻药刚退,躺在病床上打点滴,徐言赫被已经是白天的光线刺的眼睛疼。闵星瀚赶快帮他拉上了窗帘。
人是真的很难受,但终于回到了正常的病房和朋友身边,徐言赫已经非常知足了。
“我最后就记得邓佳佳跑在我前面,然后我又回头看了病房一眼,紧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捂着疼的要命的脑袋对闵星瀚求饶,再追问下去他都恨不得自己把自己再次打晕过去。
“我们找遍了医院,都没找到邓佳佳,还有周尧倩。”闵星瀚皱着眉头,他口中的虫子和漏水,都没存在过的痕迹。
“难道我一直在做梦吗?”徐言赫露出苦闷的脸。
“不管是不是梦那两个姑娘是真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