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地上,也不拿纸笔,只是蜷着身子躲在被里。
“你这是做什么!”萧启不解。
“皇上,微臣害怕。。。。。。”被子里传来傅倾嗡嗡的声音。
萧启目光又回到书卷上,不过他的嘴角却扯起了一丝丝笑意。
烛火燃着灯芯,发出了毕毕剥剥的声音。
烛光跃动间,萧启的笔下已经游走出许许多多的笔墨。
它们或狂或草,或方或正,但都是在写着同一句话:“绝知此事要躬行。”
他的思绪退回到自己的孩提时代,先皇在世时,总是凝眉瞪目,焦躁不安。
那时候,在小萧启的眼里,先皇只是一个对自己动辄打骂的可怕的父亲。
如今,萧启站在一国之君的这个位置上,他忽然就明白了父皇的苦衷。
宠臣作乱,内忧外患,后宫也是乌烟瘴气。
这种局面换做任何一个皇帝,大概都是吃不消的。
所以,先皇就在忧劳愤懑中,燃尽了自己短暂的生命。
萧启至今难以忘记,先皇去世的那个晚上,他拉着小萧启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嘱咐:“绝知......此事......要躬行.......”
年少不知其中意,知道了以后,自己已然是局中之人。
这几年,皇叔摄政王势力滔天,朝中许多人都是他的心腹,而自己几乎如同一个傀儡一样存在着。
在他看来,摄政王谋反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所以,萧启尤为注重这次科举,他决定倾其所有,培养听命于自己的良才猛将,并且要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
他的目光又从飘渺的虚空中,落到傅倾的被子上。
那厚厚的被子中,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幽幽袅袅地飘到了萧启的耳朵里。
萧启一皱眉,十分嫌恶地走了过去,他捏着被子的一角,轻轻掀开。
这时候,酣睡的傅倾闻到新鲜的空气,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借着灯光再去看她的脸,此时,已经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鬓边的青丝湿呼呼的,凌乱的贴在她白皙的脸上。
她紧闭着双眸,睫毛还带着点点晶莹的汗珠。
像是晨间露珠一般,折射着烛光,亮晶晶的,好看极了。
她的粉薄薄的,紧抿着。
因为她的模样太过安静,一对儿酒窝,在散乱的青丝中就变得似有若无起来。
她就像是一个安然沉睡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般卧在地上。
萧启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随即一抹霞红烧上了他的脸颊。
他眼睛一眯,又将被子甩在了地上,他低声骂了一句:“一个男人,长得妖里妖气的!”
这时候傅倾扭动着shenti,好像是被闷的太难受。
萧启无奈地摇摇头,又掀开被子,然后将她的脸露出来。
傅倾并没有睁眼,她吧唧吧唧嘴巴,呵呵傻笑:“皇上.......”
萧启吓了一跳,以为她醒了,然而见她依旧闭着眼睛,才知道她是在说梦话。
“皇上......您又逛窑子啦!嘿嘿,你喜欢xiong大的?还是pi'gu大的呀?嘿嘿嘿……”傅倾闭着眼睛,露出一副欠扁的笑容。
萧启刚才对她生出那一丢丢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他气地哼了一声,一把将她盖在了被子里:“憋死你吧!马屁精!”
傅倾却没好气地一把将被子掀开,她依旧闭着眼睛,然后撅着嘴巴,继续呓语:“我......不要女人,我要......男人.......嘿嘿嘿……”
萧启听了这话,惊得双目圆睁:“怪不得这个马屁精长得这般水灵,原来是个断xiu,这样的话决计不能留在御前了,等回了宫,寻个由头便把他调出去。”
萧启越想就越觉得后怕,他狠狠踢了傅倾两脚,想把她弄醒,轰出去。
却不料傅倾吧唧吧唧嘴,睡得更香了。
萧启却再也睡不下去了,他甚至不敢脱衣服,一脸警惕地瞪着傅倾,就这样瞪了足足一夜。
天将破晓,豆子在院中开始呜哇乱叫,萧章咳嗽着训斥它,阿莲为了几人的早饭,开始脚步不停地忙碌起来。
傅倾掀开蒙在脸上的厚被子,她揉揉眼睛,看到萧启坐在正前方的椅子上,正黑着眼圈儿,一脸警惕和厌烦地盯着自己。
傅倾实在是解读不了他的神情,正要开口问询。
却见萧启一指门外,冷冷地说:“滚!”
“哎!”
(皇上这是吃呛药了?昨日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夜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傅倾虽然感觉莫名其妙,还是非常爽快地应了,她忙不迭地退了出来。
然而,见到傅倾堂而皇之地从萧启的屋子中走出来,站在门外的萧章,脸色大变,他一拍大腿,暗叹事情不妙,他火急火燎地冲进萧启的屋子,然后将房门关的严严实实的,问道:“启儿,昨夜你跟那个小东西一起睡的?”
萧启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句话别扭,他皱着眉:“没!他陪我练字,后来跪在地上睡着了。”
萧章一撇嘴:“乖孙孙,你爷爷我是过来人,我什么不明白呀?怪不得你母后常常抱怨,你不想选妃呢。孩子啊,听皇爷爷一句话,先把我们大肃朝的继承人给整出来,之后你愿意玩什么,就玩什么,皇爷爷不管你。”
萧章一甩袍袖,看样子是对萧启失望到极点。
萧启也懒得解释,他没好气地说:“皇爷爷,根本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
“行啦,你就是不好意思,皇爷爷懂你!”
萧启轻咳了一声,拖着困倦的身体,瘫倒在(吃屋昂)上,准备睡去。
萧章退出屋去,还不忘补了一句:“这一夜,看把你折腾的!”
萧启听了,窘了一个大红脸,他胸膛起伏,翻了个身,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
然而他却悲催地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睡不踏实。
此时此刻,比他更不踏实的是傅倾。
傅倾发现萧章看自己的眼神儿,突然变得怪怪的。
他一改昨日的友好,变得冰冷而怪异,他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傅倾不解地看看自己的身上,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她问:“皇太祖,您为何这样看着我?”
萧章咂摸咂摸嘴,最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我孙儿好一点,还有,如果可以,帮他立一个妃子,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