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朕这里,你欠的帐,这辈子怕是都算不清了!”
傅倾听罢,登时就慌了,颤声问:“什么意思啊?皇上?微臣就算是犯了天大的罪,也不至于一辈子都算不清吧?”
傅倾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随后就听到萧启哧地一笑,却没在说话。
傅倾心中暗暗叹息:
(我也是确实该罚,打过皇上,骂过皇上,这种事儿,若是换做他人,早就死了八百六十回了。今日一事,我算明白一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若我不刁难小三儿,狗皇帝也不会如法炮制,让我受这个苦!)
她抬眼瞥向阿康,却见他脸色极为难看,微垂着眼,默然坐在萧启的一侧。
仿佛是感觉到傅倾在偷眼看他,他抬起头,触碰到傅倾好奇的目光时,他立刻笑了起来,三月暖阳一般,温暖醉人。
傅倾报之以嬉笑,这时候,萧启斜着眸子看了看两人,轻咳一声,冷声道:“傅倾,几日前,波斯国进贡了一只波斯猫,朕命你每日去照料它。”
“啊?”傅倾回过神,笑道:“遵旨!皇上,微臣听闻这波斯猫两只眼睛一蓝一绿,甚是奇特!如今有幸能够照料这么珍贵的猫,微臣真是三生有幸,啊哈哈!”
萧启向她飞过去一个凌厉的眼风,语气中微带鄙夷,淡淡说道:“把你用在溜须拍马上的精力,省下来精心照顾波斯猫,可万万不能把猫弄死了……”
傅倾呵呵笑起来:“微臣哪有那么笨,还能把活蹦乱跳的小猫,照顾死?”
萧启啧啧舌:“那可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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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傅倾下了朝,练完了武,又加了一个新的任务,那就是喂猫,遛猫。
那只雪团一般的白猫,生的仙气飘飘的,长长的绒毛,就像是天上的云朵,白的发亮。
一双眼睛,一蓝一绿,宝石般耀眼夺目。
声音悦耳动听,十分缠人地趴在傅倾的怀里撒娇。
傅倾就坐在御书房的廊外,笑的咯咯响,此时夏意渐浓,日头已高,灼人的日光洒下来,烘得傅倾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儿,她用手背轻轻擦了擦汗水,然后又用一把银梳子为波斯猫梳着后背的毛儿。
并且十分亲昵地为它取了一个爱称:“小白。”
萧启则坐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时不时地就要透过轻薄的纱窗,往廊下望一望。
这时候,御膳房送来点心,是新做的山楂羹,因为天气热,萧启特意要求,必须是冰镇过的。
盛山楂羹的黄花瓷碗上,凝了一层细密的水珠儿,细细看那羹里还若隐若现地藏着冰糁儿。
待到送点心的太监退下,多福便赶忙为萧启盛了一碗儿,萧启见多福脸上汗珠儿涔涔,便道:“你也盛一碗儿吧!”
多福喜不自胜,跪倒谢恩,于是就将剩下的那点儿,山楂羹咕嘟咕嘟喝完了。
萧启拿起手中的山楂羹刚要喝,忽然看到纱窗外,傅倾皱着眉头,又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萧启便抬高声音,唤道:“傅倾,你过来!”
随后,傅倾的脚步,咚咚咚响了起来,她跪倒在萧启书案前,问:“皇上,有何吩咐?”
萧启用毛笔的柄,轻轻磕了一下山楂羹的碗沿儿:“赏你!”
傅倾咽了口吐沫,犹豫了一下道:“您还没喝呢吧?”
萧启指了指,多福用过的碗,冷声说:“这是朕喝的。”
“皇......”多福正要说什么,却见萧启一个眼风扫过来,他立马噤声。
傅倾疑虑解除,谢恩以后,笑嘻嘻地双手捧过冰凉的瓷碗,咕咚咕咚将山楂羹一饮而尽。
她不成样子的打了个嗝,萧启嫌恶地瞪她,却在她对他笑嘻嘻的时候,萧启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傅倾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儿道:“皇上,看微臣这个猪脑子,差点忘了跟您说,采薇馆的事儿,有进展了。”
“哦?说来听听!”萧启敛了笑容,将毛笔放下,侧耳倾听。
傅倾继续说道:“起先,我们去调查采薇馆的时候,风平浪静的,后来,准是有些人见我们,不达目的不撤退,就有些心虚,按捺不住了。所以他找了两拨闹事儿的,来这里搞破坏,不过微臣聪明绝顶,化解了危机。”
萧启挑了挑眉毛,哂笑着看她接着往下说去:“他们居然还派来了什么能掐会算的老道士,说此地阴气太重,不宜久留之类的话,见我们不停,干脆就派了杀手过来,跟我们打了一架。”
萧启冷哼一声:“朕的亲皇叔,就是如此的肆无忌惮,明目张胆!”
萧启说出了傅倾想说不敢说的话,她接着说:“还幸亏,他们派了人过来捣乱,您猜怎么着?”
“怎么?”萧启看向她。
傅倾嘿嘿笑道:“多亏他们这一闹,结果竟把那片废墟的地面,折腾出一个深坑来。”
“深坑?”
“嗯!”傅倾神秘兮兮地问:“皇上,您猜这里面有什么?”
“别卖关子。”萧启的剑眉凝起,肃然地催促傅倾快说。
傅倾道:“这深坑里竟然藏了几十箱黄金还有上百箱的兵器。”
“当真!”萧启神色一凛。
傅倾点头确定。
萧启“啪”地一声,将手重重拍在桌子上,眼睛眯了一眯,冒出腾腾的怒火:“当真是要反了!”
小太监多福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傅倾也跟着跪了下来。
萧启神色愈发凝重起来,他手指随手抓住旁边的一张白纸,将它一点一点揉了起来,寂静的御书房,回荡着萧启莎莎的揉纸声。
虽然这声音不大,但是在此时此地,却有着强大的压迫感。
良久,萧启瞥了一眼多福,冷冷吩咐道:“你出去。”
“遵旨。”多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并且十分懂规矩地关上了门。
诺大的御书房,只剩下傅倾和萧启两个人。
萧启神色恢复了平静,仿佛心中的波澜只发生在一瞬间,取而代之的是,傅倾不常见的一种,既严肃而冷冽的表情,他问:“如今,就算是知道这下面藏着谋反的罪证,这一切,也无法跟皇叔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