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约定好回家的时间,宁瑜在镇口没等到厉嚣。
不过,等来一个人给她带话。
“你就是宁瑜吧,你老公等你好久了。”
“他在哪儿等我呀?”
“车上,你往这边穿过一条街去找他吧!”
厉嚣大概是对早上被连人带轮椅从车上抱下来的场面有阴影了,下午说什么都不肯坐张二娃顺风车回村。
宁瑜只好按照指路过去找他。
发现厉嚣时,那男人已经自己上了回村的班车,就坐在最后一排。
宁瑜上车后,将手里塑料袋装的两个茶叶蛋顺手塞给了厉嚣。
“看你样子就没吃吧,喏,我给你带的。”
厉嚣看了一眼,略带嫌弃:“我不吃!”
“不吃算了,你帮我剥开我自己吃。”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厉嚣看向宁瑜,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却不在同一条轨道上。
一个的意思是,你自己想吃茶叶蛋为什么要让我剥?
另一个的意思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之前不是一直这样吗?
你宠我难道不是应该的?
厉嚣:“……”
算了,看在还需要利用这个女人的份上。
厉嚣暂时不想暴露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
他怕通过宁瑜传到宁颂的耳朵里,会毁了他的计划。
所以尽管不情不愿,还是动手帮宁瑜剥起了茶叶蛋。
这时,又有一行人上车。
这行人大概四五个男的,穿着流里流气的短裤拖鞋,背心都统一掀到腹部以上,露出或白花花或黑黢黢的圆肚皮。
他们拦下大巴车后,大剌剌地走上去。
几个人直奔宁瑜坐的最后一排,带着一股臭汗味儿。
他们其中两个看到宁瑜后都眼睛一亮,回头跟自己的同伴指了指她。
他们用的是方言交流,宁瑜听不懂。
但从车内其他人反应,还有几个流氓脸上的坏笑来看,应该是不太好的颜色笑话。
车子正式发动以后,宁瑜感觉有人故意挤她,便往厉嚣的方向挪了挪。
厉嚣瞪她一眼,宁瑜指了指自己旁边:“帮帮忙,咸猪手……”
宁瑜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几个流氓总趁着车子拐弯时往她的方向挤。
她只好拉了拉厉嚣的袖子,试图跟他商量:“要不我们换个位置吧?”
“不。”
“拜托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吃豆腐吧。”
“你是不是傻?他们至少现在还不敢怎么样,但是如果让他们发现发现我腿脚不便,你猜他们会对你做什么?”
厉嚣朝那几个不怀好意的小混混瞪过去一眼。
他这人常年染着凶煞之气,还是很能唬人的,几个小混混瞬间就消停了。
宁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觉得厉嚣说的有道理。
但是这一眼的震慑没多久,挨着宁瑜最近的那个小混混就站起身。
他朝司机走过去,边走边嚷嚷:“停车,我要下去撒泡尿。”
车已经开到半路了,不方便停车,所以一开始司机没有理他。
却不想,那个小混混直接绕到驾驶座旁边,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式军刀,抵在了司机脖子上:“老子让你停车!”
呲——
司机被吓得立马把车停了!
但他脖子上的刀并没有撤下去。
司机试图去抢,哪儿知道对方直接发狠往他手臂狠狠扎了一刀下去。
“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车厢里顿时乱成一团,尖叫声四起。
但那几个小混混明显早有准备,一人从兜里掏出一把军刀,控制住局面。
“都别动!老子的刀可不长眼睛!”
“识相的都回自己位置坐好,把兜里的钱和值钱东西都掏出来。”
这是遇到抢劫了?
现在大巴车已经开到了半山腰上,即使报警恐怕也不能得到及时救援,所以车内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有小孩被吓哭了,被老人抱在怀里小声哄着。
“听着,只要你们乖乖给钱,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但是如果有人不识相,把之前的东西藏着掖着,别怪我们不客气,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自己好好掂量。”
有个小流氓把自己头顶的鸭舌帽取下反过来,从前排开始挨个座位开始收钱。
看前排乘客给了,后排的人已经开始掏自己口袋。
宁瑜看了厉嚣一眼,也跟着掏钱。
毕竟惜命。
这些小混混一路收下来帽子里都是散票,车上乘客大多数是农民,本就没什么积蓄。
她看应该只是小流氓一时兴起,想要抢点烟钱罢了。
可,就在宁瑜把钱乖乖放进帽子里之后,混混看向厉嚣:“他呢?”
“我们俩一起的,身上总共就这些钱。”宁瑜替厉嚣解释。
“就这么点?我看不像啊!”
对方说着,一把抓住宁瑜的手。
“你干什么?!”
宁瑜试图甩开他,但是没能甩掉。
对方用的力气反而更大,直接将宁瑜从座位上带了起来:“我现在怀疑你身上藏着值钱的东西不想交,要带你下车去检查。”
几个小流氓脸上露出坏笑。
在这种荒山野岭,其实大家都清楚他们把宁瑜拉下车想干什么?
但却没人敢阻止!
只有一个坐在宁瑜前排的女人,试图起身帮忙。
但是被小流氓一巴掌扇回去,拿刀子在她面前比划警告道:“别多管闲事,人家老公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
宁瑜被拉下车后,所有人目光都看向厉嚣。
前排那个女人也回头,目光中有说不出失望……
她之前在厉嚣上车时多看了他好几眼,还羡慕过别人老公长得真帅,真有气质!
但现在眼神里明明白白已经没有了对这个男人的仰慕,反而掺杂着鄙夷。
不敢置信这个男人居然眼睁睁看着自己妻子被流氓拉下车欺负,连坑都不敢吭一声……
这还算男人吗?
长得再帅有什么用,女人嫁给这样的丈夫也实在太可怜了。
车上的四个小流氓下去了三个,他们把宁瑜拉到路边的草丛里。
这边草丛很深,人躺下来去就几乎看不见了。
但是能够看到那个站着的小混混,正解开自己的裤子腰带。
车上的人都不忍心看,把头瞥向一边感叹:“作孽哟。”
同情的话谁都会说,但仍然没人敢冒险搭一把手!
车上都是些老弱病残,又没有武器,谁敢跟这些流氓硬扛?
这年头好人好报的消息越来越少,大家也就只好顾着独善其身。
再说人家老公都没说什么,旁观者高高挂起就更加心安理得了。
厉嚣隔塑料袋摩挲着手里剥好的茶叶蛋,目光沉得很深,没人看得出他在想什么。
车上的小流氓甚至挑衅他,故意透过厉嚣这边的窗户对外面大喊:“你们他妈搞快点,一会儿换老子下……”
寒光一闪,小流氓张了张嘴,话语戛然而止。
他低头见军刀狠狠插入了自己的腹部,还没想明白一切是怎么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