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社会里,一朝一夕就想改变,确实很难。
不过,这也只能算是小插曲了。
来到大宋这些时日,相处最多的除了沐云,也就是这爷孙二人了,自然是把他们当作家人看待的。
亲情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这个时候,两位姑娘俨然已经成了好朋友。
饭后,两位姑娘忙着收拾碗筷,李二锤自然是要参观一下夏老汉的酿酒作坊。
对于这个时代的酿酒工艺,李二锤还是有些好奇的。
夏老汉的酿酒作坊比较简陋,也就是两个破窑洞其中的一个,生产规模自然是不大的。
山中多有野果,寨民自己家里就可以酿出果酒,想来也是销量不高的原因。
这个时代,酿造的方法很简单,像极了自己前世家庭自酿果酒的方法。
又由于粮食产量的不足,用粮食酿酒至少在民间还是没有展开的。
“夏老爹的酿造之法可有什么不同?”
这些瓶瓶罐罐自然看不出什么奥妙,李二锤才会有此一问。
“自然是加了酒曲的。”
夏老汉拿出一个类似药丸的东西说道:“这个东西做起来比较麻烦,寨民们自酿的果酒大致是没有这个的。”
“姑爷既然问了,总是要如实相告的。”
古人保护知识产权的意识虽然不强,夏老汉能将自己的独到之处和盘托出,确实是难能可贵了。
“可有蒸馏?”
“啊,蒸…蒸什么?”夏老汉并没有听懂李二锤的话。
“也就是用火烧。”
“这个…自然是没有的。”
夏老汉依然没有听懂李二锤的话,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哦…饮酒之前,温一下倒是可以的。”
李二锤的心里也就有数了,酿酒的蒸馏工艺,在这个时代怕是没有的,老子好像要发财了!
“夏老爹啊…小子送您老…一场大富贵…如何?”
他指指那些瓶瓶罐罐,说话的语速很慢,生怕吓住这位老人。
“啊?”夏老汉满脸狐疑,只觉得眼前飞过无数小星星。
“大…大富贵?”话音未落,便是扑腾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果然还是被吓到了。
他颤巍巍地翻起身,跪在地上,拱手行礼道:“小人只求温饱,哪敢奢望什么大富贵,姑爷还是放过小人吧!”
“这…?”李二锤无奈地叹口气。
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在大宋,找个代言人,真难啊!
本想着为他们做些什么,能够让他们摆脱眼前的困境。
现在呢,事与愿违,还把老头给吓住了。
我还是有些唐突了。
“老爹,莫慌!”李二锤扶起夏老汉说道:“小子有果酒的提纯之法,我们一起做如何?”
现在么,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姑爷啊,富贵自然是不敢想的。”
夏老汉眼前的小星星依然在晃,“姑爷要做什么,小人自然是肝脑涂地的。”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又接着说道:“那些阿谀奉承的话,小人不会说,也说不出口,姑爷的恩情自然放在心里的。”
好吧,我服了。
李二锤真地要疯了,想帮一个人咋就这么难呢?
多说无益,老子就做给你看。
简易的蒸馏,现场也是可以做的。
为了让夏老汉更加相信自己,李二锤决定现场演示给他看。
李二锤让夏老汉找来一个陶罐,倒入一些果酒,然后将陶罐架在炭盆之上进行烧烤,在陶罐开口处罩上一个铁锅,这就是最简单的蒸馏设备。
为了便于蒸馏出的酒向一个方向流,他还把铁锅稍稍斜放,旁边再放只陶碗就可以接到蒸馏出的果酒。
虽然不能完全收集到蒸馏出来的酒,用来证明这种工艺的可行性已经完全足够了。
至于,夏老汉学会了以后还认不认账,本来就是要送给他的,还在乎这些?
再说,在寨子里推广酿酒的蒸馏之法,让寨民的生活过得更富足一些,本就是自己种种计划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古人大致是可以信任的吧,特别是这种无业无地的自耕农。
然后李二锤就闻到了久违的醇香。
随着热量的增加,带着香甜味道的酒香开始在窑洞内弥散,这就是我想要的。
特么,夏老头还能不被吸引?
这个时候,夏老汉正不停地抽动着鼻子,他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然后,他以近乎疯狂地速度冲向陶罐,抓起那个陶碗,一仰脖子将酒液一股脑地倒进嘴里,一口一口地咽下去。
他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皱眉,闭眼,品评。
然后双眼一亮,接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就是我想要的味道啊,酿了一辈子的酒,老汉,我总算找到真经了。
痴汉本色啊,应该是找对人了。
好吧,随你了。
在地上坐了良久,夏老汉方才回过神。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抹掉鼻涕,冲着李二锤郑重地一抱拳,“小人服了,多谢姑爷成全!”
接下来自然是煽情了,“小人浸淫酿酒一辈子,做梦都想酿出此等清甜甘冽之酒啊。”
“可遇而不可求,可遇而不可求啊!”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色彩。
“送你了!”这个档口,李二锤参照记忆中的方法,将蒸馏装置的草图画了出来。
“啊…这?”夏老汉拿着那张草图,像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
只是,到了这个份上,再推辞就有些不识抬举了,姑爷自然是极好的人啊!
“找个铁匠,抓紧时间做出来!”这种技术总是宜早不宜迟的,“然后,这图纸就烧了吧。”
人的模仿能力是极强的,这种技术是保密不了多长时间的。
只要保持技术的领先,在别人山寨之前,先把钱挣足就可以了。
这个时候,李二锤竟然有些兴味索然,想做些事情,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这几天自认为做了一些对这个时代有益的事情。
既然来了,能拿出来就拿出来吧。
至于未来,依然没有多少头绪。
李二锤叹口气,冲爷孙二人摆摆手,慢慢地走出小院。
窑洞内酒香四溢,炭火依然闪烁,夏家爷孙二人早已跪在了尘埃里。
“贵人啊,老夏家愿做您一辈子的奴仆!”夏老汉泪眼婆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