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亡不了!”
李二锤从人群中走出来,扶起老寨主,帮他拍打掉身上的泥土,搀着他在轮椅上坐好。
然后,他转过身面向众人,继续说道:“我不想亡,这天奈我何?”
“休得胡言!”
老寨主一拍桌子,双眼一瞪,“少卖关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就靠它!”李二锤将那半坛消毒的酒精放在老寨主面前的桌子上。
老寨主自然一脸狐疑,这玩意能变出粮食?
“尝尝?”李二锤打开封口倒了一碗,递给老寨主。
老寨主刚接过酒碗,一股异香就钻进了鼻孔,他脸上的狐疑之色更甚。
这个东西自然是酒,清澈见底,透明澄亮,气味和平常所喝果酒的气味却不一样。
他轻轻抿了一小口,随之双目一亮,满脸震惊之色。
此酒入口辛辣,果香清纯,品之清甜甘冽,咽进肚里却如一条火辣辣的热线流进胃里。
然后,便是一股热流直达毛孔,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
这个气味和沐蓉治伤时的气味是一样的,这东西不但能治病还能作酒喝?
老寨主也是好酒之人,每天也少不得来上几碗,对酒自然有些研究。
这个时代的果酒,多有酸涩之感,又因杂质过多而显得浑浊,口感自然不佳。
眼前的这酒就不同了,老寨主自然是一百个满意。
这酒,皇帝老儿也喝不到吧。
北宋时期,中原流行的酒大都是发酵过滤而得,蒸馏酒还未曾大行其道,酒精度自然不高。
未经过提纯、去单宁的果酒自然不如蒸馏酒的口感,所以古代常称打酒为筛酒,也是因为有杂质的缘故。
“这玩意能变成粮食?”老寨主刚刚还是满脸享受之色,突然就是脸色一暗。
也是,酒是好酒,却变不成粮食,也就解不了眼前之困,要来何用?
“敢问,寨主这酒如何?”
“清甜甘冽,堪称极品!”
“寨主觉得此酒作价几何?”
老寨主沉吟一下,也是不敢做出具体判断。
这酒口感干净爽口,和市面上的好酒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这酒的价格本就参差不齐,上好的葡萄酒甚至能卖到几百文一斤,这价格也就见仁见智了。
“怕是抵得上一石粮食?”老寨主犹豫半晌,还是不敢太过确定。
“这酒再好也变不成粮食!”
老李先生憋了很久还是按捺不住了,你二锤子卖了半天关子,也凭空变不出粮食,充什么大尾巴狼。
李二锤不理老李,低头盘算。
一石粮食便宜时卖到七八十文,荒年灾年甚至能卖到四五百文。
这酒可是蒸馏酒,算上烧火的成本,一斤酒卖个五百文,也是发的不能再发了。
这漫山遍野的野果子,采来酿酒,简直是一本万利啊。
到了丰年,再把高粱、小麦拿来酿酒,这酒的价格又翻了一个跟头,再造一个沐家寨都绰绰有余,何愁吃不上饭?
“哈哈…”李二锤朝着老李先生一顿大笑,冷不丁地抬起了脚。
老李一阵发毛。
二锤子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吧?
他本想躲得更远一点,刚刚转身想逃,屁股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你懂什么,酒香是不怕巷子深地!”
老子这酒往那晋阳城一放,那些酒楼、酒坊不抢才怪。
“这酒自然先拿来换粮,只是如何换还是要从长计议的。”李二锤说道。
老李先生很失望,二锤子动手竟然没有人来劝。
他本来想着在地上多趴一会,装个病卖个傻什么的,看来没什么用了。
二锤子现在如日中天,俨然成了沐家寨的二把手,风头一时无两,终究是干不过人家的。
这小子刚来沐家寨就抢了自己的功劳。
寨主的病本就是老子治好的嘛,非被他占了冲喜的名头,还莫名其妙地抢了自己的教书的工作。
本想着趁这小子立足未稳,将他赶出沐家寨了事,岂不知这小子忒有本事,总能逢凶化吉。
罢了,罢了,人家终究是一家人。
少不得还要靠他赏碗饭吃,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个郎中吧。
和他争个什么劲,也是猪油蒙了心啊。
老李先生这边做着自我检讨,众人注意力可全在李二锤这儿呢。
这二锤子讲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这酿酒是个好营生,只是解决困境才是正途,众人还是想听听他有什么说法。
“夫君,这酒哪里来的?”沐蓉对这个东西是深有感触的,这玩意可是救了自己的命,自然有些好奇。
“啊,那个,跟一个白胡子…”
李二锤突感失言,这场合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场合,自然有所顾忌。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他说道。
老子是读书人,自然是书上学来的,这样总没人怀疑了吧?
“二锤,这运输?”
老寨主心里可是明镜着呢,再好的营生运不出去,也徒劳,再多的粮食运不进来,更是枉然。
你小子鬼点子再多,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还是白白浪费口水。
“这个,大家跟我来。”
李二锤推着沐寨主的轮椅当先带头,领着大家往门外走。
贼老天用水火祸害人间,老子就挽救人间于水火。
老人家不是说过吗,与天斗其乐无穷。
老子就是不想亡,你奈我何?
走过老李身边的时候,李二锤也就顺手揽住了老家伙的肩膀,“老李啊,你这拜师宴什么时候摆啊,我可等着传你缝合之术呢?”
李二锤原本挺恨这老家伙的,现在倒是一点恨的意思也没有了。
老家伙也是可爱,时而不时地和自己唱个对台戏。
这斗来斗去,两个人也不是一个级别啊,没劲。
老李正郁闷着呢,恍惚之中就被李二锤给搭上了手,自然吓得心惊肉跳。
这个二锤子真是一个二锤子,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缝合之术?”老李先生一头雾水,他要教我缝合之术?
可是真的?
“啊,那个?”等他反应过来,人家早就走远了。
这下老李被搔到了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