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具上桌，顾母先是给郁欢布菜，然后又夹了块鱼到陆呈的碗里。

陆呈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双眼，只能让对面的人看到他的一点鼻尖和唇尖，他似乎对这些精美的饭菜没有任何兴趣，一时间四周有些尴尬。

顾母把白瓷碗往他的方向推了两分，“尝尝，这是我们家孙姨的拿手菜，顾元卿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

说着，顾母把话头转到郁欢身上，她往郁欢的圆碟里夹了一块可乐鸡翅，道：“你也别闲着了，都是自己家，别客气。”

冰镇过的山药泥堆成小山的形状，酸甜可口的蓝莓酱浇在上面，漂亮的颜色交织着，单是看看就让人感觉很爽口，也是非常解暑的一道菜品。

顾元卿用勺子舀了些蓝莓山药泥放在郁欢手边，“先吃这个，开胃。”

郁欢对顾母道谢，然后冲顾元卿翻白眼，最后站起身，伸着胳膊，探着身子，把顾元卿的饭碗拿到自己跟前，用筷子把鱼肉拨弄的碎碎的方便挑毛刺。

顾元卿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郁欢头也不抬的说，“陆呈的嗓子细，吃鱼要是不小心吞了刺会很不舒服的。”

“所以他每一回吃鱼，你都要帮他……”顾元卿用筷子敲敲碗边，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那倒有些夸张了。”

虽然她嘴上是这样说，但顾元卿心里明白，她在照顾陆呈方面，比现在他们讨论的只会更加细心。

郁欢端起碗，往后退了两步，用屁股把凳子往后抵着挪动出可以离开的空隙。

她走到陆呈旁边，用手摸他的头，捏他的耳垂，“快，吃饱了我们就该回家了。”

陆呈怔然地看向郁欢，发现她在对着他笑，眉毛挑了挑，然后眼睛向下，示意他把目光放到她端着的白瓷碗里。

白瓷碗里有干净的鱼肉碎混合着八宝米饭。

陆呈的表情一下子阴云转晴，他点点头，开始大口的往嘴里扒饭。

郁欢嘴上骂他“没出息”，然后帮他倒水，又亲手喂他喝，和他说，“慢点，没人跟你抢。”

顾元卿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有柠檬弹炸开一样，酸涩的要命。

“我不吃了。”

顾元卿把筷子用力的一摔，砸的餐桌中央的菜碟子一阵叮叮当。

“元卿。”

顾母两手按着桌面站起身，然而顾元卿已经像阵风似的蹿上了二楼。

门铃声响起。

顾母叹了叹气，要挪步的时候，孙姨抢在前面，道：“太太，你们先吃，我去看看是谁来了。”

“嗯。”

顾母刚要坐下，伴随着嘭地一声枪响，孙姨像颗被伐倒的树一样倒在玄关处，她的额头有个血洞，眼睛仍瞪的老大，头歪向用餐区的方向，暗红色地鲜血淌的满地都是。

郁欢尖叫着抱住陆呈，顾母本能的朝他们跑过去，把他们护在身后。

男人穿着中年的运动款夹克外套，脑袋上扣着的摩托车头盔，头盔前的透明面罩上溅的满都是血点子，他迈着腿跨过孙姨的尸体，双手给枪支上膛子弹。

顾元卿原本躲进了卧室，但听见声音后又跑出来，他在二楼观栏边看着下方的狼藉，见那杀手已经要朝顾母他们走过去的时候，他大叫一声，“妈！”

把杀手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顾母拼尽全力地朝顾元卿喊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