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心有所属,我再纠缠下去,怕是像个怨夫了。”
薛北年低着头,苦涩地笑了笑,说道:“不过若是你心爱之人待你不好,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薛北年知道,虽然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他还是忍不住憧憬和期望。
哪怕是微乎其微!
“他待我的情意似高岸深谷,似白水鉴心,我对他亦是如此。”
说到他时,凛若双瞳剪水的盈盈明眸里饱含深情,她对他的绵绵情意似秋水一般柔情。
倏然,凛若转过身,语重心长地对薛北年说道:“终有一日,你会找到那个满眼是你,情意清澈如溪的女子。”
看到凛若坚定的神情,薛北年最后一点的期望也被打破。
如果自己能早一点遇见她,早一点表明自己的心意,或许此刻她心有所属的人,就是自己。
薛北年的眼里满是遗憾,他如耸春山的剑眉也含着淡淡的忧愁。
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地保护她,默默地守护她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薛北年的心里平添了一份慰藉。
“这一路上舟车劳顿,风餐露宿,不知道凛若姑娘愿不愿意让我进去讨杯茶喝呢?”
薛北年一扫愁容,眉开眼笑地对凛若说道。
如若自己再痴缠下去,怕是连挚友的情分都不在了。
“这是自然。”见薛北年有所放下,凛若蹙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她笑着说道:“你远道而来,不管怎么样也要在这里歇息稍许,也好让我表达一下感激之情啊。”
说着,凛若便把薛北年带到了城主府。
一县之衙突然来到菁阳城,自然要先去拜访城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和争端。
途径之处,薛北年只觉荒凉萧瑟。到处是断壁残垣,百业凋敝。
“薛县衙,这里便是城主府了。”凛若指了指面前华丽的宫阙,随即说道:“你进去稍坐片刻,我先去看看那些汤药是否熬制完毕。失陪了。”
“好,那你先去忙吧。”薛北年理解地朝凛若笑了笑,说道。
随后,薛北年便踏入了城主府的府内。
“赵城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薛北年看到赵弘得后,笑着抬手礼道。
“哦?薛县衙!您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派人通知本城主呢?也好让本城主提前做个准备。”
看到来者是谁之后,赵弘得立即站了起来,笑道。
“赵城主说笑了。我一个小小的县衙,如何能跟您一城之主相提并论。”薛北年同样抱以笑道,随即便坐了下来。
“来人,还不给薛县衙看茶!”
随后,一杯上好的雨后龙井被仆人小心翼翼地端了上来。
茶叶扁平俊秀,光滑均齐。
倘若细细品尝,更是香气浓郁,甘醇爽口。
“怎么?这雨后龙井茶不入薛县衙的眼?”说着,赵弘得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盏,笑着说道。
“也是,这雨后龙井自然比不上薛县衙远近闻名的鹤鸳茶。”
“赵城主说笑了。只是如今菁阳城蒙受弊难,赵城主的府中还有这么好的茶,真是难得啊!”
说完,薛北年便端起了茶杯,细细品了起来。
赵弘得自然听出了薛北年话里的深意,他挑眉一笑,说道:“如今薛县衙功绩丰厚,倒也开始拿本城主打趣了?”
“我一个小小的县衙,怎敢拿赵城主打趣?不过是看赵城主终日清闲,担风袖月。知道的以为赵城主勤政为民,不知道的还以为赵城主不管百姓死活呢。”
听到这里,赵弘得的眼神立即沉敛了几许,狭长的眸子带有一丝微冽的杀戾。
但很快,他的面容又恢复如常。仿佛刚刚一闪而过的杀戾,只是错觉。
“薛县衙,皇兄可没有让你私自运送药材和粮食。你如此胆大妄为,本城主都可以直接禀明,上奏皇兄,说你抗旨不遵。”
赵弘得眯着眼睛说道。
“皇上看不到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但你看不到吗!”
听到这里,薛北年更是怒不可遏,他继续说道:“菁阳城的大夫离奇死亡,药材纷纷丢失,你身为城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今你竟因此要参奏我,真是好笑!”
话音刚落,赵弘得便立即哈哈大笑起来。
“薛北年啊薛北年,难怪你只是一介县衙。就算你心系苍生,心系天下,又有什么用呢?”
“许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你这样斤斤计较,鹤鸳县又何时才能发展起来呢?”
赵弘得似是反问,又似是嘲笑。既笑薛北年一成不变,又笑他满腔热忱却被辜负。
“你别告诉我,这菁阳城的疟疾是你所为!”听到赵弘得的弦外之音,薛北年怒气冲冲地问道。
“自然不是,本城主为何要做对菁阳城不利的事情?”赵弘得睁开微闭的双眸,挑逗般地道。
“薛北年,你的心性还要再磨练几年!否则,你永远只是一个小小的县衙!”
说完,赵弘得又端起了一旁的茶盏,轻轻地呡了一口。
那动作,像是讥讽,又像是不屑!
当年,薛北年以京邑第一名的优异成绩夺得状元。
人们纷纷称赞薛北年头角峥嵘,年轻有为。
论才干、论品性、论对百姓的热忱之心,薛北年统统不输朝廷中的任何一个人。
但对于城主的选拔,皇帝最终还是选择赵弘得,自己的弟弟。
他害怕江山易主,所以对于这些关键的城池,他要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由于薛北年愤懑不平,觉得自己怀才不遇,直接在朝堂上抨击皇帝的不公。
随后,便被贬到鹤鸳县,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鹤鸳县才真正开始走向繁荣。
赵弘得的话让薛北年想起了当年的往事,如今再次回想起来,倒是另一番感慨。
“赵城主与其担忧我的处境,倒不如忧虑菁阳城的境地。”
薛北年怡然自得地笑道:“此事若能得到妥当处理最好。若是不能,你以为你的城主之位还能坐的稳吗!”
说完,薛北年便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径直走了出去。
听着薛北年的话,赵弘得倒也不在意,依旧自顾自地品起茶来。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