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怨,却也是在解释,“今天安瑜的事情,我只是偶然得知,我并不知道许姨会公开,她之前只跟我说,今天是宣布订婚而已,你这样未免太失风度。”
陆琉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此刻不再上扬,眼尾压得有些低,目光里带着探究,“你是怎么知道安安的身世的?”
景笙注意到他对安瑜的称呼,好像他一直这样唤她,温柔缱绻,声声入耳。
她顶着他的压力,端起她的骄傲,她问他,“你很喜欢她吗?”
陆琉不语。
景笙不放弃,她神情认真,“你喜欢她吗,喜欢安瑜吗?”
陆琉不说话是觉得没必要说,他喜欢安瑜,不藏着不掖着,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他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眼里带着锐利,直视着她。
她似恍悟般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原来你真的很喜欢她啊。”
陆琉不耐,“你到底怎么知道安安的身世的?”
景笙忽然就觉得他没那么可怕了,她的父亲在外面也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可是面对她和妈妈的时候,总是温柔而耐心。
她指尖的温度渐渐回暖,摩挲着茶杯,她回忆着事情的经过。
十二月十五,那天是周六,许如说带景笙出门逛街。
周末商场的人有些多,她们逛了几家店,人都有点多,慢慢地就没了兴致。
许如说去喝杯咖啡,吃点下午茶就回家,景笙当然没意见。
巧的是,咖啡厅里,她们遇上了一个人,安瑜的母亲,方蓝。
她是不认识方蓝的,只是刚好她坐的位置在方蓝的背后,一盆绿植隔开来。
许如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她闲着无聊,随意拨弄着手机,就听见了背后传来的熟悉的名字。
她们提到了安瑜。
其实,景笙没有联想到那么多的,但是她们说的话实在是太有针对性了。
方蓝说,“她不是我的孩子,却得了我方家那么多东西,方家怎么也是百年之家,那些东西总该还回来才是。”
景笙微愣,百年之家的方家,景城好像就只有一个。
她还来不及多想,许如就回来了。
不巧的是,洗手间的位置会路过方蓝的位置,她也听见了。
刚开始路过她们,许如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两人,回来的时候听到这么一句,她看过去,才发现是方蓝跟她的嫂子,也就是方远的妻子,楼玥。
她停在她们面前,两人也朝她看过来,她们赶紧起身跟许如打招呼,“陆夫人,真是好巧。”
许如是不愿意理方蓝这个女人的,同为诗礼大家出身的女儿,她以此为辱。
但此刻她的话语许如很感兴趣,她也就温和地笑了下,“真巧,您二位也在这里啊。”
楼玥和方蓝跟许如说得上的机会几乎没有,倒是有点受宠若惊,连连附和,“是啊是啊,真巧呢,您请坐。”
说着,方蓝就起身把位置让给许如,自己跟楼玥坐到一起去。
许如大方微笑,“多谢”,然后就在她们面前坐下了。
景笙就在许如的背后,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她犹豫了一下,许姨既然没有叫自己,应该是不想自己出去吧,她还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耳朵却一直关注着这边。
方蓝帮许如重新点了一杯咖啡,许如再次道谢,方蓝连连摆手,神情小心又讨好,“您太客气了。”
许如把咖啡轻轻搅了搅,手指微微捻起杯把,小小地抿了一口,然后缓缓放回去,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良好的礼仪教养。
方蓝她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尴尬地也喝了口咖啡,等着许如先开口。
许如也不负她们所望,先开了口,“听你们刚刚提起安瑜,我家阿琉跟她也是同学,就厚着脸皮来跟你们唠唠,你们不介意吧?”
方蓝她们哪敢说介意,都连忙开口,“不介意不介意,我们也是随便聊聊,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景笙全程旁听,就听着许如不费吹灰之力,方蓝就主动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但今天之后,景笙也明白,方蓝还是只说了一半的。
比如领养安瑜的真正原因,比如隐瞒安瑜身份的真正原因。
陆琉听完这些,沉默了一会儿。
景笙说,“许姨告诉我,你只是比较心疼这个身世有些坎坷的女孩子,因为她是你师傅的外孙女,又是同龄,就多关照了些。”
她有些委屈,“我如果真的知道你这么抗拒,我也不会答应的。”
她虽然有好感,可也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何必给自己这些难看,她也是景家唯一的小公主,又何至于此。
陆琉能感觉到她说的是真的,他道了歉,也道了谢。
“很抱歉,谢谢你。”
很抱歉言语刻薄,谢谢你坦言相告。
陆琉该道歉道歉,该道谢道谢,景笙释然,她吸了下鼻子,“没关系,不用谢。”
陆琉点了下头,起身去打电话。
这件事情,他想得更多。
为什么会这么巧地让她们遇上这么一桩豪门秘辛?
为什么瞒着了这么久,方蓝竟然会在咖啡厅这样的公众场所随意谈论这件事?
背后到底还有没有推手,陆琉必须要知道。
电话很快被接起,“小陆总。”
陆琉吩咐他,“查一查十二月十五日重奇商场二楼咖啡厅的监控,再查查方城之女方蓝,还有之前让你查的安家的资料,有关十七年前的再查一遍,尽可能详细。”
他挂了电话,回到客厅,看见陆曜按着额角站在楼梯上,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却在看见他的时候,笑着伸手朝他招了招。
陆琉抿了抿唇,迈着步子上前。
“爸。”
陆曜点头,笑着对他说,“你的婚事,爸会跟你妈继续沟通,你不用担心,知道吗?”
陆琉昂起头,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道,“到什么时候呢?一周,一个月,还是一年,又或是几年?”
他顿了顿,语气稍显无力,“爸,我不是想逼着你跟我妈争执,可是安安怎么办?我怎么办?一月七号,已经没有多久了。”
陆曜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爸知道以你现在的年纪,年少慕艾,这很正常。爸答应帮你,可你也得清楚,儿子,这件事说到底,是我为了你开了路,不是理所当然。”
说到这里,他语气稍显严肃,“陆琉,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句话,你从小就学,现在更不能忘。”
温柔的不是岁月是你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