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不配活在这世界上”
少年冰冷的声音和拔刀声一同响起,月光映在锋利的刀锋上,折射出寒冷刺骨的光芒。只见少年手起刀落,宁汐院几十个丫鬟小厮刹那间命丧黄泉。
女子恐惧的盯住少年双眼,这双昔日满是恐惧的眼睛,此时露出的却是令人恐惧的凶光!
“到你了。”
少年一脚踢开护在那女子身前的丫鬟,拿刀一步步像她走来。一向沉默寡言的人自然不会对一个将死之人流露出半点温柔,很快他手中的利刃割破了女子白皙的皮肤,脖颈间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素衣,一个娇柔的美人现在却身首异处,死不瞑目!
“啊!不要!”
陈滔滔自从穿越到这本自己第一本小说以来,已经不止一次梦见这个场景了。
这是这本书里大反派恢复记忆以后回来向在他失去记忆期间欺辱过他的人复仇的场景,而她,就是这个被复仇的对象——在外人装的楚楚可怜,私下却囚禁虐待大反派的陈国公府大小姐陈滔滔!书中大反派恢复记忆的第一件事,就是血洗了她的宁汐院!
不过还好,现在一切还都来得及,陈滔滔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叫了守夜的丫鬟。
“明月,你把常安他安置到哪了,我想去看看。”
“小姐,放心好了,我把他绑好扔柴房了”
“什么?你竟然把他丢在了柴房?”
“小姐您放心,咱们宁汐院的柴房最是偏僻,除了咱们院里的人,不会有人知道的。”
陈滔滔看着眼前着一脸自豪的明月,有种说不出来的想抽的感觉……
“我不是让你给他在咱们院里找个好去处好好安置他吗?你为什么要关他进柴房,你为什么还要把他绑上?你为什么……”
“小姐您打住,您以前让我安置彩云和追月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说的嘛,怎么这次就不是这个意思了呢……”
嗯?彩云追月?谁?
陈滔滔的头脑高速运转,终于想起来多年以前自己编的这个小插曲。
这两个是她陈滔滔的祖母——陈国公府老太君送来的丫头,刚来的时候两个丫头都穿着鹅黄的衣衫,不过也就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听说来的是一向温柔善良大小姐陈滔滔的院子,心里打不住的欢喜,脸上总能看见可爱的笑容。可是好景不长,陈滔滔实在容不下这两个明媚灿烂而且长相比自己更精致的小丫鬟。随便找了几件她们的错处就把她们交给了明月,说的话和今天一摸一样。
“好好安置她们,别让我失望。”
在她来之前,可以说除了创造出陈滔滔的她之外,没有人会比明月更加了解陈滔滔。
明月给彩云和追月安排了最下等的活计,把他们关进了暗无天日的柴房,稍有不慎,就是一顿毒打。在这两个小丫头一连数日没有吃过一顿不馊的饭菜后,年纪大一些的彩云决定逃跑,可是陈滔滔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为了自己的名声,陈滔滔竟然不惜痛下杀手。事后点燃了柴房造出了二人失手打翻烛台,葬身火海的假象!
事后,在众人面前她又表演了后悔不已的大戏,低声哭诉着自己只是想着让明月教教她们两个规矩,却没想到明月把她们关进了柴房,更没想到会造成如此残剧。她和明月愿接受祖母的惩罚。
众人见她哭的如此伤心,便于心不忍,安慰起这位菩萨心肠的大小姐,最后事情在陈滔滔现场哭晕后就彻底结束了。
看了明月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觉得她是想和那次一样处决常安。
“也罢,这不怪你,带我去柴房吧。”
明月替她披上外衣,又填了个暖炉,之后缓缓打开了房门。
外面月色如水,远处的湖水乌黑一片,却也泛着月色染上温和的柔光。
她抬头看去,是月圆之夜啊,和,梦里一摸一样的月色。她闭上看月的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在回忆那个梦境。
随后跟着明月的步伐,快速像柴房的方向走去。一路月光相伴,倒是能看清沿途的风景。陈国公府极尽园林之美,楼阁亭台,湖光山色无处不再彰显着这个百年世家的尊贵与底蕴。她刚刚穿来的时候,也不禁感叹,真实的场景果真是比她苍白的文字描述更加震撼。
可是她现在却没有丝毫观景的心情,现在她只想快点见到那个让她夜半惊醒直冒冷汗的少年,化解他对她的恨意,以求安度在这书中的时光。
奈何原来的陈滔滔过于追求弱柳扶风般的体态,常年十分节制饮食,导致这副身体现在下盘不稳,走起路来好像漫步在云端,轻轻飘飘,怎么都走不快。
“小姐,到了”
陈滔滔深吸了一口气,做好的十分的心里准备,尽管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见这个致命的少年。
明月推开了这间柴房的门,屋里乌黑一片,月光缓缓的照在少年的熟睡脸上,眉眼舒展,尽是温柔与纯真,肤白肉嫩,如果无视满身的青紫与鞭痕,场面倒是少年温润,岁月静好。
“哎,他怎么又挨打了。”
“小姐,这次不是我们动的手啊,是二小姐院里的小厮,说常安偷了他们院里的什么东西,就把他打一顿送回来了。”
“然后你就嫌他丢了我们宁汐院的脸,就给他绑到这了?”
“小姐,我…”
“罢了罢了,先把他叫醒吧”
只见明月抄起常安身旁的水桶,哗的一声,将一桶冷水尽数浇在常安的头上。
陈滔滔看的是目瞪口呆,她倒是没想到这明月的叫醒方式如此独特……
“啊!”
少年惊醒,正是寒冬腊月,这一桶冷水下去自是刺骨的凉。他被吓的想弹起,但是奈何被紧紧绑住,无法坐起来。
常安恐惧的看着陈滔滔和明月,眼里没有刚刚熟睡时孩子般的纯真,也没有在陈滔滔梦里的狠绝,取而代之的而是蔓延的恐惧
常安不安的看着背对着月光站的陈滔滔,看不清她的神情,又意识到什么,迅速的低下头,一言不发。
由惧生恨,不难理解。原文里自从常安来宁汐院,常安他孤身一人,暗地里受尽了折磨与凌辱,也曾反抗过,想过去向世人揭露这座看上去风平浪静一片祥和的宁汐院内里是怎样的黑暗和不堪,可是彩云追月的下场就在眼前,除了这样苟且偷生的活着,他就只能默默无闻的死去。
他不记得的自己的过去,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人会来救他,渐渐的,他习惯了接受别人的凌辱,习惯了生活在无边无际恐惧中。直到记忆恢复,武功重新回来的时候,他才敢不再恐惧,不再压抑自己的恨意,本是养尊处优的人,却被人这样屈辱的虐待囚禁三年。只有让宁汐院寸草不留,血流成河,才能解他心头之恨。逆来顺受的人报复起来最是狠毒!
不过现在的他显然还是只在逆来顺受的阶段。一切还来得及!不求其他,只求日后能放过自己,这便是陈滔滔最大的心愿。
陈滔滔从门口走进屋里,看着少年想往后退回却动弹不得的动作,不禁有些好笑。随后低着头帮他解开绳子。
看着他全身被冻的颤抖,委屈巴巴的双唇抿着,陈滔滔不禁感叹自己给了他写一副好皮囊,自带受委屈让人心疼的气质,可是这气质不对啊,书中的他应该满是恨意还有一身无可奈何的怨气,怎么会有这样令人心疼的神情呢
不过想来也对,他现在才来宁汐院半年,虽然饱经迫害却依旧还有那个失忆后一尘不染少年的影子,还只是惧怕而没有生出那许多的恨意。看着他望着她惊讶又呆滞的眼神,活像一个小呆瓜,陈滔滔于是又把自己的披风给了他。
“你回自己的房间吧。”
说完还冲他莞尔一笑,陈滔滔自认为还算温暖善良。
可是常安看来却觉得刺骨的冷,因为在他第一次踏入宁汐院的时候,陈滔滔也是对他露出这样和煦的笑容,可是随后说出了一句最让人绝望的话。
“从今天起,你就是宁汐院最低贱的仆人,没有人不可以命令你,所有人都可以虐待你。你,不得独自离开宁汐院半步。”
没有任何理由的敌意,却把他推入深渊。
他现在又看见这个笑容自然想起来那天的场景,裹紧披风,落荒而逃。
陈滔滔笑容僵在了脸上,有些不知所措。明月的声音适时地在她耳边响起。
“小姐,你为什么放走他?”
“明月,记住,以后宁汐院所有人都不可以为难他。”
“小姐,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这样做,可是难道您忘记了主君的嘱托了吗?您这样做又该如何向他交代?”
陈滔滔听明月提起了她现在的父亲,不安的情绪瞬间袭上心头。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她的父亲,陈国公陈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