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鹤，你若是还活着便出来一见！”阻拦住了金瀛洲的动作之后，楚寒泉将内力蕴于喉咙之中，朝着黑狱的深处低声说道。

楚寒泉的声音虽低，但是在他那臻至极境的内力之下，此时整个深居于地下的黑狱似乎是都在微微颤抖。

而也就是随着楚寒泉这么一声呼唤，从那幽深的黑狱深处居然漂浮出了一道艳红色的影子，就宛如是从地心深处流淌而出的鲜血一般。

“楚寒泉，你终于来了！”一声苍老的如同朽木一般的声音此时亦是从那红色的影子之中传出，“你可知老朽在此地等你等得有多么的煎熬吗？真不知道你们夜行司究竟为何会建立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

夺命红袍，李余鹤。

而也正随着李余鹤的红袍出现在黑狱之中，那些原本桀骜不驯的囚犯居然齐齐止住了声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很显然李余鹤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楚寒泉见到李余鹤这一身艳红色的红袍，眉头则是不自觉的皱了一皱，似乎还是不太能接受一个马上就要入土的老头居然穿的如此鲜艳。

楚寒泉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道：“不过，在此处待的煎熬，总好过你被捣药圈在丹房之中吧？”

“神君说的不错，似乎确实是这个道理。”

当李余鹤那枯瘦老朽的身影出现在楚寒泉和金瀛洲面前时候，他的眼神之中却是不自觉的闪过了一丝惊诧：“九峰船主，难不成你也是夜行司中人？”

李余鹤的想法很简单，能够与楚寒泉此人并驾齐驱之人，必是执掌夜行司的夜行堂上官之一，甚至于是夜行司的神君！

金瀛洲的脸上此时同样写满了不可置信：“易命神宗的红袍护法，你为何会和楚寒泉搅和在一起，莫不是你背叛了易命神宗？”

在弋江沿岸见过王将之后，并且与之一战之后，楚寒泉已经将当日在云州城外李余鹤等等的古怪行为想清楚了九分之多。

当日之中，李余鹤的内力明明已有极境，就算他确实垂垂老矣，筋脉之中的内息后继无力，但也绝对不至于与自己交手三招两式之后便直接投降。

想必，当时李余鹤见到自己的暗器之后，便是猜到了自己同样出身于大荒海国之中，并且很有可能来自于那个极为神秘的老君山，他想要从自己手中所以当时李余鹤才会有那般的做派。

金瀛洲说他乃是背叛了易命神宗，恐怕也是歪打正着了。

而李余鹤也并未多做掩饰，直接便点了点头：“不错，老朽确实可以说是背叛了易命神宗，我那宗主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不过食目神君却似乎可以给我，所以老朽打算拼上一把。”

楚寒泉的嘴角则是微微一挑：“红袍老鬼，王将给不了你的东西，可是那所谓的皮符血箓？”

李余鹤闻言，吸了一口冷气：“神君你是如何知道皮符血箓之说的？此事在整个大荒海国之中亦不过只有数十人知晓，修炼过那些皮符血箓的人更是不足十指之数啊！”

李余鹤与楚寒泉基本是前后脚离开的云州，所以他此时并不知道他那位神秘至极的同僚——销魂青衣便是夜行司的司晨神君。

楚寒泉笑笑，并没有回答李余鹤的疑问，而是继续说道：“在下与九峰船主前日里曾和王将交手了一番，他那需要皮符血箓进行压制才能使用的武功确实精妙，不过与在下相比恐怕还是差了一着。”

“想必红袍老鬼你也看出来了吧？”

李余鹤此时面容肃然，整个人因此显得更为衰老：“对，对极了，王将的内息虽然如云似幻，但实际上却全然没有像神君你的内力这般运转如意。”

“而且在云州之时我更是发现，神君你身边那两个小姑娘，便是慕辰心与荆棘雁，她们二人便是被你授予了血箓，所以内力才突飞猛进，甚至于无需闭关便能突破圈境！”

无需闭关？突破圈境？

金瀛洲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已经呆愣在了原地。

他现在心中甚至于升起了一种前半辈子的武功都白练了的感觉。

而楚寒泉此时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李余鹤：“所以，红袍老鬼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听闻楚寒泉此言，红袍老鬼那干枯瘦小的身子直接匍匐于地，也不管黑狱的地面是多么肮脏，额头触地沉声说道：“老朽甘受神君驱策，希望神君功成之后，可赐我血箓一枚，助我突破人魂境！”

“所以，老鬼你打算让我给你授箓？”楚寒泉的面色不变，但是心中却是再次升起了一丝不解。

他在慕辰心与荆棘雁身上所纹绣的花纹，虽然是用他体内的毒血所绣，但是那些纹印却都是四灵神君嬴子婴之前教给他的！

难不成嬴子婴也与大荒海国有联系？这却是颇为有趣了。

在楚寒泉思索之时，李余鹤却是依旧匍匐在地上，沉声说道：“求神君宽宏，赐老朽一番机缘。”

楚寒泉闻言收敛心神，环视了一番四周的牢笼，低声说道：“你带着黑狱之中的囚犯，去帮在下杀一批人，若是你此番功成，在下便让为我门下走狗。”

走狗一词可谓是毫不客气，甚至于有侮辱的意味蕴藏其中，但是李余鹤却猛然抬起头，眼中闪烁出了一道兴奋的光芒：“还请神君明示，要老朽去杀谁？虽然老朽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棺材，但是杀个把人的力气还是有的。”

楚寒泉嘴角向上一挑：“黄海城，校务司天字号衙门，一共二十七人，其中三名圈境，二十四名一流，你可能带着此地的囚犯杀了他们？”

“自然可以。”李余鹤站起身子，朝着楚寒泉微微拱手，语气之中都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有机会能够延续自己即将走到尽头的生命，这种发自骨子里的激动感觉，李余鹤已经有数十年的时间没有体验过了。

“当然还有一点，在下希望你能让此地的这些犯人找回曾经做人的感觉。”楚寒泉说着，脸上则是浮现出了一丝悲悯的味道，“他们沦落至今，其实可以说都是在下的过错，红袍老鬼，希望你能够替在下赎罪吧。”

“老朽明白了。”李余鹤微微点头，亦是环视了一番四周监牢的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