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之滨，穷桑之野。

“圣人之身犹如太阳，太阳五色，至阳之精，象君德也，五色照耀，君乘土而成王。”

对于华胥部族来说，这穷桑之地也是和江水之所同样重要的地方。

想当年姬玄嚣也就是在这片土地上从父亲姬云的手中接过华胥首领的位置，成为华胥之国伟大的王。

如今这片地方尽归了姬乾荒统领，在这里生活着的都是他治下的华胥族民。

穷桑之地肥沃，又有水利于灌溉，所以穷桑之民的生产能力也不可小觑。

虽说比不上姜康回的若水部族，却也有与之相抗衡的能力。

这一点至关重要，也是姬玄嚣热衷于让姬乾荒成为下一任华胥首领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始终明白，族群与族群之间形成实力制约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然姬乾荒成为新任的华胥首领，姜康回就算是想有什么动作都得好生掂量一番。

全族祭祀的盛宴结束之后，他便将姬乾荒单独喊到自己的居住之所。

虽说这里是华胥之王居住的地方，却也只是简陋的布置，这个时候的人们还不懂得如何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舒适。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简单的能遮风避雨就行的居所。

房屋的中央是一个火垄坛，平时姬玄嚣就是和家人在此处生活取暖、烧烤食物。

已经是深夜了，姬玄嚣还是让乔极将屋子里边人都给带到外边的其他居所。

他和姬乾荒之间有重要的话要交代。

待人走后，姬玄嚣坐在火垄旁，看着面前年轻的穷桑族群首领乾荒，叹了一口气：“乾荒啊，当年的先首领，我的父亲你的爷爷，就是像现在这样跟我交代着往生之事，那时候你父亲也在，他和我争当了首领之位。”

“后来我成为了首领，你父亲本应该是留在这里辅佐于我的，可是他却选择了去那若水之地。”

“那地方本就是夷民之地，姜氏族人又怎能容得下我们姬姓之人？”

“所以你在若水之野出生之后，你父亲便带着族人一路迁移到了现在的穷桑之地，那可是个好地方啊！”

姬乾荒跪伏着身体，认真的听着玄嚣所言：“嚣伯，这些我都知道！”

姬玄嚣继续说道：“我已经老啦，也会走向往生之路，面向死亡，这没什么可怕的，我只是担心往后的华胥之族究竟该走向何方？”

华胥部族所控制的地方越来越宽阔，这也就导致了族众分散，又应各个地方的族群首领藏有诸多私心，所以这个原本同为一体的伟大部族如今变得如同一堆散沙。

从外相上看是同归一处的，可只要稍微遇到点雨水的冲刷就会散开，然后就永远的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这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文明的火种熄灭的最有可能的方式。

姬玄嚣担心已久，也想力挽狂澜，却已经力不足心了。

所以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到下任首领的身上。

是的，处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就是他眼中的希望。

“父亲征服的部族融入力度还不是很强，他们很容易反叛，虽说他们不可能是华胥部族的对手，但若是有人将他们联合在一起来，那力量也是不容小视的。”

“大河两岸处处都是危险，而最大威胁则是姜康回带领的若水之民，他就像是天空中的雷神之电，随时都有可能劈下来燃烧这片大地。”

“所以，我意愿将华胥首领之位传于你手，待我离去之后，你定要联合江水和穷桑之民，这样才有可能与若水之民对抗。”

姬乾荒的眼神中充满着泪光，他虽说已经猜到些什么，这也是他最想听到话，可是面对这个已经老矣的嚣伯，他不禁的留下悲伤的泪水。

是啊，就是面前的这个老家伙，带领着华胥族民足有六十四年之久。

这两万三千多个日夜，他无时无刻不为这个部族所操劳着。

姬乾荒的父亲至今仍在责怪嚣伯抢了他的首领之位，只是这个位置真没有那么让人感觉到舒心。

华胥部族又是一个多灾多难的部族，华胥的文明能发展成如今的规模，离不开那一代又一代为族民操劳而且不惜牺牲生命的首领们。

作为一名拥有智慧的穷桑首领，姬乾荒不可能不知道他继承华胥首领之位后会发生些什么。

那自己又有实力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吗？

姬乾荒不禁的在心中这样问到自己：“成为华胥首领，我能为这个伟大的部族做些些什么？”

姬玄嚣统领的江水之民已经没有能力独立去面对来自与华胥之国内部和外部的所有威胁，他的首领之权也仅仅只是留了一个名义而已。

他身虽已老，可心智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今夜来的这些部族首领，至少有一半是冲着华胥首领的大位而来的。

“若不是这个首领的位置，恐怕都不会有人出现在昊天神祇的神像前跳起献祭的舞蹈了。”

二人长谈整夜，选位之事初有眉目，姬乾荒也逐渐拥有了抗击若水所部的办法。

这是决定华胥部族未来的一夜。

祭祀的众人早已经在疲惫中入睡，此刻仍守在昊天神祇神像之前的只有大祭司和那百十众的年轻姑娘。

他们将陪守昊天神祇三天三夜。

族落里照应天际的篝火逐渐熄灭了，整个世界停止了喧闹回归深夜的寂静，族民们刚向昊天神祇跳完献祭的舞蹈。

他们祈求着昊天神祇能够永远护佑着华胥部族，让这个部族远离灾难。

——

——

就在数山外的穹顶之巅，黑暗中可以隐约的看见一个身影独坐在巨树的树干上看着那载歌载舞的华胥族人。

莫已幸接收着他们舞蹈乐曲的献祭，不过那百十妙龄女子还是算了。

接受了二十多年伦理道德的教养，不管如何，他始终都习惯用自己世界的观点去评论这个由自己创造出来的新世界观点。

所以他有点反感这些华胥族人动不动就让这些妙龄女子在自己面前脱光衣服。

虽说他已经偷偷的看了几眼。

“真羡慕他们能够对给他们降临灾难的神祇都能如此敬仰，是自己创造了这个他们赖以生存的世界，是自己给了他们一切！”

“可是自己为什么那么惧怕蔚蓝之后的造物神祇呢？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憎恨！”

可能是因为自己已经洞悉了他们一切目的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