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在以前的世界也见过类似的场景,在某个城市村庄的黑暗深处,在闪烁的霓虹灯下。
有模样姣好的少女,也有看淡世事的阿姨。
有热情招揽的,也有被动等待的。
期待脸、厌世脸、无奈脸……
不过当时也只是偶然路过时匆匆一瞥,并未真正走近,所以在面对这类女人时,经验为零。
站在树下暗影处稍微调整了下心态后,唐安理了理衣服,朝那些烟花女子走去。
有眼尖的女人第一个看到他,脸上立刻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欢喜。
像这种长的比女人还干净、娇媚,却又气度不凡的公子,一看就出身不凡,遇上了就是福分。
陆续的,所有门前的女子都看到了唐安,个个拿手帕掩着嘴巴偷笑。
就连楼上那些倚着窗子挥着手帕的女子也忍不住将上身探出窗外,想要看的更仔细些。
唐安被几个女子众星捧月般迎进门内后,在老鸨的引领下找了个能看尽全场的位置。
此时,一名衣着素雅的女子正在台上抚琴,遮挡在她面前的粉色薄纱为她增添了一丝朦胧之美。
台下,有摇头晃脑闭着眼听曲儿的,也有色眯眯的盯着那纱幔后的身影起歪念的。
唐安的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并没有发现有哪一个像五通。
五通曾被当做神灵供奉,处于在凡人之间时,多少会有些自傲的心态,有这种心态那就自然会表现在言行举止上。
而目光所及的这群人中,没有一个有那种鹤立鸡群的气质。
暮生说过,百姓口中的五通身高九尺,九尺也就是两米左右的身高。
如果这条信息属实,那就算五通没有鹤立鸡群的气质,也有鹤立鸡群的身高。
这样的身高在永平县,唐安这些天还没见过一个,这里的男人多数都在一米七左右,女子则要更娇小可人一些。
像唐安这样一米八的身高,已经算是难得一见。
视线又在这些看客的脸上、身上扫过几遍后,唐安叫来了老鸨,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抬头看向二楼的房间问:“楼上的雅间可有空闲着的?”。
“有有有!公子若是不喜欢这里的喧闹,且随我去楼上”,老鸨收起银子后,一脸谄媚的在前方引路。
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不好,所以唐安路过其中一间房时,很清晰的听到了屋内传出的男女欢笑的声音。
巧的是,老鸨安排的房间就在这间房的隔壁。
进了房间,一名身穿粉色薄纱的女子轻步迎了上来,老鸨交代了句好好服侍公子后,冲唐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便关上门离开了。
第一次和一个陌生女子这么共处一室,唐安实在是觉得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想打个招呼,又不知该怎么称呼。
见他面生又拘谨,粉衣女子一脸羞涩的施了个礼,温温柔柔的自我介绍道:“公子,小女子名叫如烟,年方二八”,
唐安尴尬而不失礼貌的一笑之后,指了指放在不远处的那台古琴:“先来一曲吧”。
刚进门就跟别人打听五通的事儿,容易惹人怀疑,还是先听个曲子,闲聊几句,然后再打听比较合适。
“是,公子”。
如烟乖巧应答后,轻移莲步走到琴后,先是抬头冲唐安羞涩一笑,然后才开始抚琴。
她的模样长得很好,身段儿也很柔软,拨弄琴弦时,有一种别样的风情自然流露。
一曲终了,唐安礼貌的叫了声好,赏了一两银子,然后趁着如烟为自己斟茶倒水时,看似无意的提了一句:“如烟姑娘可知道隔壁是何人?声音如此吵闹,实在影响我听你抚琴”。
“公子是在说周公子?周公子是常客,所以妈妈对他也就不那么约束。
若是其他客人如此,定要被妈妈敲门好言劝上几次”,如烟顺着唐安的视线望了一眼,小声回道。
唐安点了点头,故意套话:“周公子?本县的富家公子个个与我相识,从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位周公子,想必他家在本县算不上什么富贵人家”。
“是否是富贵人家,小女子倒是不清楚。
不过近来他常在隔壁柳儿房间,听柳儿说,再过些日子,她就能攒足赎身的钱了,想来这周公子出手也是极大方的。
前些日子,一直服侍他的云霜已经自己赎了身,离开了这里……”。
说到云霜,如烟的脸上流露出羡慕之情,忍不住幻想着自己也能遇上这么一位出手阔绰的恩客,将自己从这水深火热之中救出去。
唐安看出她的心思,从怀中又拿出一两银子推了过去:“出门匆忙,所带不多,姑娘莫嫌弃。
听你说这周公子出手如此大方,我倒是对他更好奇了,还真想知道他是谁家公子。
他模样如何,身高如何,比我如何?说来让我听听,看有没有些印象”。
如烟受宠若惊的拿过这第二次的赏钱,连连道了几次谢,银子刚放入袖中,突然又起身快步走到床边,取出一两悄悄塞进了床褥之下。
等做完了这些,她又返回唐安身边,不好意思的一笑:“公子莫要笑话。
因小女子性格寡淡,多数客人不喜,因此得的赏钱向来不多,今日承蒙公子厚爱,得了双份的赏钱,私心想着能……”。
“我明白,若老鸨问起,我就说只赏了一次”,唐安一脸温和笑容。
如烟满眼感激的看了这位恩客一眼,坐下后接着回答刚才的问题:“那位周公子在小女子看来是不能同公子你相比的。
公子这样的容貌气度,连小女子见了都觉得自惭形秽,而那位周公子样貌丑陋,身型粗短,更是无法相比”。
听到这个回答,唐安稍稍有些失望。
样貌粗犷,身型粗短,这两点都和传说中的五通并不相符。
一个能自由变幻容貌的精怪,应该没理由故意把自己变成个丑男吧……
二楼除了这个房间和隔壁房间,其它房间都没有待客的响动,不在一楼,也不在二楼,难道五通没在这春彩楼内?
可听城隍老头的说法,五通可是有着夜夜寻欢的好色习性,是不可能耐得住寂寞的。
难不成偏偏今夜他去祸害良家妇女了?
想到这个可能,唐安果断起身告辞,不管怎么样,出去转一圈碰碰运气也好过在这儿坐等。
见他要走,如烟恋恋不舍的起身相送,送至门口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事让我帮忙?”,唐安看着她问。
如烟低着头,手指搅扯着帕子小声问道:“公子还会再来吗?”。
唐安想了想,点了点头。
如果明日没有良家女子到衙门报官,那明夜就还得来这儿再找找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