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确实没想到,陈逍会跟他翻旧账。
此刻,脸色都白了几分,哼了一声说:“那是我儿误杀而已。”
“误杀?那本官倒是好奇,他到底误杀了多少人?”
陈逍又对那皂吏使眼色,皂吏点头出去。
不多时,又有人上来:“大人,求求您为我女儿申冤,她曾被府衙赵家公子扔进水里淹死……”
很快,又来了一个:“大人,我儿子因为帮府尹公子买错了一样东西,也被府尹公子杀了……”
“大人……”
一会儿时间,好几个百姓上来告府尹公子。
当初府尹公子杀了人,哪怕是众所周知亲眼所见,却也如同昨天那般,只是看看,没人敢说什么,更不要讲有人审理这种案子了。
死者家属更是不敢告啊,怕把自己也陷进去。
好在,现在来了个敢干事,敢收拾府尹公子的。
而且,还主动找上他们,让他们告,他们这才敢来。
看着地上跪着的一排人,陈逍沉着脸说:
“好你个赵鹏,你一个人,一年不到,竟然以各种方式杀了七八个人啊。”
赵鹏不敢和陈逍对视,低着头。
陈逍此刻也已经忍无可忍,让下方文书把所有罪名全部写上,随即陈逍盖印,再次宣判:
“犯人赵鹏,一年不到,杀人七个,罪不可赦,本官判处其,斩首!”
听到这话,赵鹏吓得差点尿了。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陈推官,我错了,陈爷爷,您饶了我,我错了……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不要杀我……我爹有钱,他给你钱……”
然而,此刻的府尹,面无表情,脸上的阴沉之色,都消失了。
陈逍见他如此淡定,微微皱眉,觉得不对劲,开口说:
“府尹,这次,你没话说了?”
府尹淡淡开口说:“没话说了,你把判刑文书提交给刑部吧!”
陈逍深呼吸一口气,于是直接把定罪的文书交给小吏,让他送去刑部。
只要刑部批了,陈逍现在就可以把府尹儿子杀了。
可是看府尹的样子,不着急啊?
他儿子倒是急,一个劲的求饶,喊他爹救他,可,府尹就是没搭理他,反而看着陈逍说:
“陈推官,你不是也提审本官了?”
“不错,你儿子肆意杀人,无视法度,你身为三品府尹,乃是帝都父母官,却如此纵容儿子行凶,简直难逃罪责。”
府尹说:“那又如何?本官儿子都给你判罪了,你还想定我的罪?”
陈逍沉默一下,他昨晚就想过,现在想定府尹的罪还是很难。
之前之所以说提审府尹,不过是为了不让府尹和陈逍抢审判赵鹏的权力而已。
陈逍犹豫了一下,关于府尹贪污受贿罪,死去的通判傻乎乎的给他顶了一些。
现在剩下的几个关于府尹贪污受贿的案子,不足以收拾他。
至于他儿子犯罪,虽然府尹有错,可同样,罪不至死。
所以,陈逍还得等。
“本官哪能定府尹大人您的罪?府尹大人还是和本官一起等着刑部的消息吧。”
说着,陈逍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府尹哼了一声,站在原地,脸上带着冷笑。
外面的官吏们也都安静的看着,他们倒也是想看看,最后,到底谁会赢。
坐在椅子上,陈逍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九灵,今天的府尹,过于淡定,总觉得他有恃无恐!”陈逍小声问正给他倒茶的龙九灵。
龙九灵点头小声回答:“不管怎么说,这案子板上钉钉,等刑部文书下来,赶紧问斩就是了。”
陈逍点了点头,两人聊了一会儿后,小吏就回来了,还带着刑部大牢的提牢六品主事和一些刑部大牢的狱卒。
陈逍眉头一皱,感觉不对劲。
小吏把文书给了陈逍,陈逍看了一眼,刑部批了陈逍的审判。
可就是这是,刑部提牢主事上前开口:
“陈推官,刑部帝都直隶清吏司郎中大人有令,赵鹏因是官员之子,故而交由我们刑部大牢关押,并由刑部行刑。”
陈逍眼睛眯了眯,这事果然不简单。
刑部已经批了陈逍的审判,又来个直隶清吏司郎中的人,要把赵鹏带到刑部?
刑部有很多清吏司,其中有一些清吏司负责各省的刑事案件处理。
而帝都府是天子所在地,在刑部,拥有直隶清吏司。
清吏司主官郎中是五品,员外郎从五品,主事六品。
而这个提牢主事,就是负责刑部大牢的狱卒和关押罪犯的。
从官品看,这个提牢主事,比陈逍高一级,又是刑部的命令,似乎陈逍没法拒绝。
那提牢主事一挥手:“来人,带走!”
身后的狱卒立马上前,把赵鹏扣押,就要带走。
陈逍一直皱着眉头,他看了一眼府尹。
赵府尹脸色带了一丝冷笑,一点也不慌张。
见陈逍看过来,他缓缓上前几步,说:“小子,你跟我斗,还太嫩了……”
说着,就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陈逍脑子快速运转,忽然想通了。
是了,若是让刑部的人把赵鹏带走,那么后面行刑的事,岂不就和陈逍无关了?
那到时候行刑,鬼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找替死鬼?
把人放了,说他跑了?
把赵鹏送走,在他所在的牢房点一把火说他已经被烧死?
可以操作的办法实在太多,因为那是别人的地盘,别人怎么样都可以。
不说别的,就一点,用替死鬼,蓬头垢面的人拉到刑场杀了,就说他是赵鹏,你谁能咋滴?
显然,不只是陈逍明白了这里面的问题,外面那些官吏们,也都想到了。
他们又不少人摇头叹息,深深的明白,犯人一转移,死不死就是另一回事了!
陈逍心里火气起来了,堂堂刑部,居然帮着这个府尹一起徇私枉法?
难怪府尹一开始就说,他三品官的势力不是陈逍可以了解的……
想到这里,愤怒的陈逍大喝:
“等一下,既然刑部已经批了本官的文书,那么这人,就得本官处理,谁也别想带走!”
刑部提狱主事皱眉:“陈推官,你只是府衙推官,敢违抗刑部命令?”
“刑部命令?哼,哪个刑部官员下的命令?公文何在?没有公文的话,我看谁敢把人带走。”陈逍强硬的说到。
同时,周围不少皂吏站出来,挡住了刑部狱卒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