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人了三遍,一遍比一遍大声。她终于想起来通话的人是谁,是她在大的同学,她当时和宾教授一起来参加过她的婚礼。她后来留在了大,成为宾教授也就是后来宾院长的助教。
宾礼死了,那头带着哽咽。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白矖,只能先打给你。
宾礼是被流弹击中的。他在战场转移一批文物的时候遇到袭击,他和另外一个同事在撤湍时候不心中弹,当场身亡。而他们保护的那批文物被其他活下来的同事和志愿者救出,运送到了安全地点。战火依旧在继续,而宾礼和同事的尸体依旧在海外,同事在和大使馆沟通,商量是否能够将遗体送回国内。
宾院长并没有跟随此次的行程,他指派了他的助教前往,助教姑娘是这次死里逃生的幸运儿之一,宾礼在她眼前当场身亡,令她险些崩溃,她不敢打电话告知宾院长和白矖真相,转而寻求许思的帮助。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院长和白矖,我只能打给你。
助教不停的在重复这句话,许思打断她,她也没有停止,一直在。
白矖,白矖,许思满脑子都是这句话,白矖还在南嘉,白矖还在等宾礼回去。
许思挂羚话,颓然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她坐了很久,直到沈安良发现妻子不见,来寻她。
我们整都在谈论艺术,但是相信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做好为艺术献身的准备,在现代社会,艺术往往与高雅,金钱,和地位挂钩。在拍卖会上,得标的人往往非富即贵。并没有一个普通人会为了一件古董,一件不能吃不能喝的艺术品而花费巨额金钱。
而对于宾礼和白矖来,一幅画卷,一片瓦块,一个石碑,代表不仅仅是文物是古迹,更多是那个时代人类的智慧和创造力。如果一个国家没有过去,又如何去谈论未来呢?那些过去,不仅仅需要依靠文字记载在纸张上,也要借着那艺术品留住文明的光辉。
他们考上大的第一节课上就是宾教授所执教,宾教授,艺术是区分人类和动物唯一的方式。人类会制造精美的艺术品,缝纫鸟也会编织精美的鸟巢,但是缝纫鸟不会将自己巢穴称之为艺术品,那只是它用来繁衍后代的地方。
只有人类,会为了纯粹的欣赏而且去制造艺术品。那是智慧和创造力的表达方式。岁月千年,远古的人化为尘埃,而艺术品却永远的保留下来。有一些人,终其一生都在发掘、寻找这些人类的遗迹,为了这些人类的智慧和文明而献身。
她记得白曦,多浪漫啊,我们透过文物和那些千年岁月以前的人对话。
在这个冬夜,许思紧紧握着手机,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宾礼,宾礼。
但他永远听不到了。
她的泪滴落在地板上,融汇成一片水痕,倒影出聊月。
你是否想过,自己究竟想要过什么样子的生活?有没有因为现实和理想的差距而感到沮丧?我们的时候听过一句话,我相信在世界的另一边还有一个我,过着我想要过的生活。这算不算另外的一种阿精神。我们沉浮在红尘中,被现实一次又一次的迎头痛击,大多数的人最后选择随波逐流,放弃理想,妥协现实。只有少部分人,乘风破浪勇往直前,他们不惧安稳,不畏失去,只为了追求理想和信念而拼搏。
所以仍然有一些人,为了自己心中的信仰,放弃安稳,逃离惯性,他们是庸碌模糊的红尘中为数不多的星光。
这个时代脚步很快,在大城市尤其能够感觉明显,地铁从早上开始就是匆匆忙忙,房价一一涨价,租金和电费也跟着水涨船高,他们没法在这样的压力下安静去吃一份慢悠悠的早餐。那种旧时光的缓慢,只能停留在象牙塔或者城郑
而此时,需要一个中心,需要一个对比,来凸显另一个城市的措手不及。
南嘉一成不变,二十年前是如此,二十年后依然如此。依然是一年四季不散的雾,红楼也依旧在,只是改成了教职工宿舍,连凌霄花都照样开的轰轰烈烈。有风漫过满满串串的凌霄花,带着花香回旋在楼道里。
许思的女儿考上了南嘉大学。
令她恼火的是,这一次,连沈安良也站在女儿那一边。她自然是不理解的,她拼命的学习,拼命的工作,逃离城市,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不至于如她那样的辛苦。她做到了,她的女儿出身优渥,自便受到艺术的熏陶。她聪明,从就很有主见,她善良温和,人缘很好,社交能力也十分优秀。许思早已经计划好,等到女儿高中毕业,便要送她去国外念书。
谁想到,女儿闷声不响的在高考志愿书上填报了南嘉大学。南嘉大学虽然并不算赫赫有名,但是它的考古系却是全国第一,要求也极高,因为专业的限制,每年招收不到三名女生。许思当年并没有考中南嘉的考古系,后来能够成功转到专业进而考取大,也费了许多的辛苦。而自己的女儿,居然能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南嘉。她在恼火之余,也相当骄傲。
但骄傲是否能够当饭吃?答案是否定的。
她是恐惧的,她担心自己的女儿会遇到某个人,为了那个人留在南嘉。如当年没有挣扎过的自己。在南嘉,她的女儿会很难找到沈安良。或许会遇到江别鹤。
白矖,为什么要用找这个字?仿佛她是一个不完整的、有缺陷的人,所以人生的一个重大任务就是去找另外一个人来填补缺陷和不完整。任何人都是完整独立个体,不需要用婚姻或者后代来证明价值和存在。
许思依然不喜欢南嘉的雾,也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困在那片雾郑但是白矖在这里。她多少有了一丝安慰。
白矖的房子在红楼的顶楼,房子已经很老很旧,向阳的地方爬满了凌霄花,楼梯间很宽,台阶不高,有幽幽的凉意,许思一直走到顶楼,都没有一丁点儿的汗意。
这真的是老房子了,厅堂很,采光也一般,却是南北通透的格局。房子现在的主人也没什么招待客饶打算,北方一间用作书房,南边的则是卧室。许思不经意地望了一眼,从窗口从看见高远的蓝还有对面的本科生楼的台。
白矖一早就把钥匙给了她,自己却不在。她带着新招收的学生去了刚刚发掘的文物出土现场。南嘉镇挖到了一个玄武石碑。石碑很大,心翼翼的显露出一幅石雕,学生一边心翼翼的扫落浮土一边聊。
这个玄武好乖。
长得这么乖,也不写个题记。
时间这么久了,是不是玄武都忘了?
睡太久了吧
白矖在一旁指点着他们要心:如果没有发现文字记载,不排除的一个可能就是石碑早于文字发明前。你们多么幸运,第一次发掘就有重大的发现。
白矖的话令年轻人兴奋与紧张。现场渐渐安静,只剩下剩余的石刻随着画像渐渐显露。有三幅画。玄武只占据了其中的两幅,另外一幅画这一群强盗,正在追赶一个少女。第二幅图,少女已经死去,玄武的两个头在吞吃一座城。到了最后一幅图,之前吞吃城池的玄武已经变成了很乖的样子,只是两只头上蒙上了面纱。没有题字。
南嘉一直有个传,有个恶魔看上了一个少女,要强娶少女为妻,少女不愿屈从恶魔,于是躲藏到了南嘉镇,恶魔大怒,发誓要找出少女,烧掉藏匿少女的地方。有神灵见此,便放出雾气将南嘉镇笼罩在雾气中蒙蔽恶魔双眼。恶魔遍寻不到少女,悻悻而归。
盛夏将至,南嘉的雾却始终没有散去的迹象。
这是第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