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力?”
风徵心头一紧,嘴里小声重复着这两个字,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浮现出与自己的那段对话。
向吾祈求!
向吾许愿!
向吾献祭!
彼时,“风无涯”的这几句话回荡在脑海之中,循环往复,久久不息。
正是对它们许下了愿望,才令他修为飙升,实力暴涨,并一度以为自己可以将钟文踩在脚下。
“所谓的愿力。”
南宫灵微微颔首,接着有道,“便是信仰的力量,当一个人拥有某种信仰,并对此深信不疑,便会得到相应的馈赠,心越虔诚,效果就越好。”
耳听她慢条斯理,娓娓道来,风徵的脸色不知为何,竟是越来越失了血色。
“信仰的对象可以是任何东西。”
南宫灵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语气柔和平缓,仿佛一位师长正在向自己的门生传道授业,“可以是一个人,是一头灵兽,是一件灵器,甚至只是一朵花,一株草,不过信仰的目标越强大,所能得到的愿力馈赠也就越是浑厚……”
她每多说一个字,风徵的脸色便愈发难看了几分。
“是不是风某获得的愿力越多。”
突然间,他生硬地开口打断道,“信仰的对象也会得到相应的回馈?”
“这就猜到了么?”
南宫灵俏皮地眨了眨眼,“不愧是风先生,果然智慧超群。”
“风某信仰的对象。”
风徵阴沉着脸,目光突然落在了钟文身上,“该不会就是他吧?”
“又猜中了!”
南宫灵拍手笑道,“风先生好生厉害,灵儿佩服!”
“原来如此。”
风徵感觉嘴里隐隐有些发苦,“织愿诀之中,蕴含着愿力修炼之法,且你能够强行决定风某的信仰对象,所以无论我如何变强,钟文都只会变得更强,不对,准确地说,是你之所以传授这门功法给我,根本就是打算借助风某之手来帮他提升实力,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
“风先生未免高看灵儿了。”
南宫灵轻轻摇了摇头,“非是我决定了你的信仰对象,而是这门功法被创造之初,便已经选定了钟文作为信仰目标,无论谁来修炼,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
风徵面色一变,沉默了好半晌,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由衷感慨道,“对他还真是死心塌地。”
此言一出,钟文心脏猛地一跳,抬眼望向南宫灵那双美得不像样的金色眼眸,神情在不知不觉间已是温柔如水。
织愿诀的潜力,无疑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
它不但成功顶替了混沌之气的作用,更是暗藏玄机,居然还蕴含着愿力修炼的原理。
平日里这一法门不显山不露水,可修炼者若是天资足够高,便有概率在绝境中发现愿力的存在,并从中获得难以估量的巨大buff。
所付出的代价,便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钟文视作自己的信仰。
这样的设定,当然是出自南宫灵之手。
察觉到钟文的视线,南宫灵嫣然一笑,宛如画中仙子,美得有些不真实。
南宫姐姐的恩情,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钟文却隐隐感觉鼻子有些发酸,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在心间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能够创出织愿诀这样的逆天神功,南宫灵的智慧当然不容置疑。
可她却偏偏选择了让钟文成为所有织愿诀修炼者的信仰对象,而非自己。
如此一来,世间任何修炼果织愿诀的人即便觉醒了愿力,修为疯涨,也只能成为钟文的养料,绝不可能对他造成哪怕一丁点的威胁。
这是怎样的信任?
毫不夸张地说,南宫灵已经将整个率土之滨的命运完全托付给了钟文,包括林芝韵和林小蝶等最在乎的人,也包括她自己。
而在钟文看来,若是将这份buff给到南宫灵,凭借她的聪明才智,取得的成就极有可能不在自己之下。
听了风徵与南宫灵的对话,在场其余诸人一个个神色各异,对于织愿诀的大手笔,也无不大感震惊。
唯有小虎依旧没能搞清楚状况,正拖着大宝小声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理解错的话。”
大宝知道他性子急躁,言简意赅地答道,“修炼了南宫姨姨的织愿诀,在某种情况下,能够觉醒愿力,从而实力大增,只不过修炼者每增强一分修为,爹爹便会得到同等的提升。”
“这么屌!”
这一回,小虎总算是听明白了,眼睛瞪得老大,忍不住脱口而出道,“那要是咱们都觉醒了愿力,爹爹岂不是要无敌了?”
“那又怎样?”
大宝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这世间本就没有几人是他的对手。”
“大宝说得大体不差,只是有一点不太准确。”
南宫灵笑着补充道,“修炼者每获得一分愿力加持,可不是同等反馈给钟文,而是要加倍返还。”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响起了一道道“嘶”的惊呼声,风徵更是瞳孔扩张,神情剧变,一脸的难以接受。
自己变强一分,就要反馈给信仰对象两分?
而这个信仰对象,还恰巧是正在和自己战斗的敌人?
如此一来,自己无论怎样变强,都永远不可能追上钟文,双方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终将化作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林北的目光扫过风徵清秀的娃娃脸,只见对方眉眼低垂,神情萎靡,原本光滑的额头竟然浮现出一条条皱纹。
更不可思议的是,风徵的头顶,竟然出现了一撮撮白发。
数息之间,他竟似苍老了二十岁。
看来胜负已分!
林北知道,这是风徵心中的那口气散了,已经不再奢望着战胜钟文。
“想不到啊想不到。”
果不其然,风徵苦笑着叹了口气,一脸颓丧道,“我风无涯纵横一世,最后居然栽在你这么个小丫头手里。”
自从来到混沌界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以“风无涯”自称。
“风先生何出此言?”
南宫灵笑嘻嘻地说道,“灵儿可是什么都没做呢。”
“什么都没做?”
风徵直视着她的眼睛,“若非你对织愿诀做了手脚,风某又何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不但惨败于钟文之手,还要用自己的修为给他做嫁衣?”
“我当真对功法做了手脚么?”
南宫灵并不挪开目光,而是夷然不惧地与他对视,“送出织愿诀,是为了与你联手,结果你自己撕毁约定,对我等倒戈相向,这也能怨我么?”
风徵闻言一愣,张了张嘴,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反驳。
“再说修炼了织愿诀,对你有什么坏处?”
南宫灵却是丝毫不停,完全不给他插嘴的机会,“是损了你的神魂,还是伤了你的肉身,亦或是让你的修为倒退了?”
“没有。”
风徵被她怼得哑口无言,整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才从嘴里憋出两个字来。
若是让冉清秋看见此刻的他,怕是要惊得连下巴都掉落在地。
这样木讷的风无涯,属实是不多见。
“你也知道没有么?”
南宫灵秀美的双眸忽然精光大作,口中冷笑一声道,“适才你说没料到会栽在我手里,可你又是否想过,其实我从来都未曾刻意针对过你,你之所以没能察觉到功法的异常,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对织愿诀做过手脚?否则我怎会将这门功法传授给整个率土之滨?”
风徵浑身一颤,如遭雷击,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明白了么?”
南宫灵顿了一顿,嗓音略微柔和了少许,“那一日在王庭,无论你是与我们合作,还是自行离去,都不会有任何坏处,混沌之主也好,钟文也罢,谁都没把心思放在你身上,可你却偏偏选择了主动与钟文为敌,能怪谁来着?从始至终,都只是你自己在没事找事而已。”
“都没把我放在心上?是我没事找事?”
风徵面色铁青,口中喃喃自语着,仿佛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心理打击,“原来在尔等眼中,风某不过是个可有可无之人么?”
“可有可无?”
南宫灵嗤笑一声,继续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准确地说,若不是你自己三番两次地跑出来找存在感,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你还活着呢。”
风徵呆呆地站在那里,脊背佝偻,失魂落魄,身影竟是前所未有的落寞。
好惨!
耳听着南宫灵对他的言语霸凌,林北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纷纷在内心暗自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