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拓拔林的儿女、大臣接到他因病驾崩的噩耗赶来的时候,大殿里的一切都收拾妥当,可汗穿戴整齐的躺在床上,一旁的太子眼睛红肿,神情悲切的跪着。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在布置灵堂。
除了拓拔林死了还瞪着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人死了,哭声是不会少的,何况死的人是可汗。一开始是断断续续的哭声,慢慢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浓,特别是女人的哭声,时间长了,也许连她们自己也分不清是哭的可汗还是哭她们自己的前程。
不久,阿伏干达神情悲切的对亡者行完礼来到太子身边
“殿下请您节哀顺变,朝政上还有许多事情等您处理呢”
接着又有几个部落里的人过来劝慰。太子本就是做样子,现在终于没人再压制他,他高兴还来不及便趁人不注意狠掐了自己一把,挤出几个泪珠子站起身来声音低沉的说
“各位也都节哀,父王虽然走了,但只要咱们君臣一心,本宫许诺自是不会让诸位失望。”
“父王!父王!”
一道悲伤的声音打破了这边君臣和谐的画面。
拓拔俊直挺挺的跪在灵堂前,用膝盖一点一点移到前边。
为了他父王的身体,他昨天就外出寻找国师来救人,可是没想到他才离开一整天,他就与他父王天人永隔了。
就在刚才,他留在宫里的人告诉他昨晚他父王绑了太子,他就猜测事情一定不简单。
拓拔俊抬起手颤巍巍的揭开了蒙尸的白布,拓拔林死不瞑目的双眼深深扎进了他的心。
他的父王虽然一生做过许多错事,但是对他却是真心教导和宠爱,现在他不明不白的死的,拓拔俊除了伤心更多的是感到讽刺。
当拓拔俊用手敷上他父王的眼睛轻声说:“儿臣一定会为您报仇!”
拓拔林的眼睛竟真的闭上了。这一幕让殿内的许多人都吃惊不小,太子自然也发现了,他走过来想扶拓拔俊,却被拓拔俊一侧身躲开了,他心里虽气,但对即将成为阶下囚的人他也没必要计较这些便说
“父王果然还是疼你,看到你才放心闭眼。”
拓拔俊起身问:“父王的贴身侍卫在哪里,我有些事情要问一下。”
拓拔宏闻声悲苦的说:“格尔看到父王气绝悲伤过度,竟拔刀自刎追随父王去了。”
拓拔俊听了紧握拳头:“太子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父王虽然走了,但咱们兄弟不能丢拓拔氏的脸面,当然是先办葬礼,找国师大人诵经祈福,让父王早登极乐。”
拓拔宏本以为他这个四弟会借此生事,没想到他竟完全同意:“葬礼之事我会尽心尽力。”
王后阿伏干达氏自可汗驾崩就被太子接了出来,虽然她哭的也很伤心,但她行事做派,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国的太后。
一时之间,整个阿伏干达氏在柔然变的张扬跋扈,作威作福。宫里原先诋毁王后的几个妃子先后死去,她们身边的宫女说是主子思念成疾,追随可汗去了。
宫里的明白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为了自保,之前以淑妃为尊的许多人都跑去向王后示好,连淑妃的亲生女儿都替她母妃担忧。
淑妃虽然势利,但却也有骨气,在王后面前该做的礼数她一样不落,她不卑不亢,王后找不到她的错处,一时之间也不能对她如何。
王后的两个女儿压抑了一段时间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特别是迁赛,她看到哪个格格、宫女不顺眼,直接就是一鞭子。
这段时间跪堂念珠都是一个无声的存在,有许多人都以为可汗不亲她,她一定不会哭,意外的是每天念珠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眼睛都肿了。
这天,迁赛让她母后教训下太子妃,说她皇嫂为了外人都不替她出气,王后没答应,迁赛心里不舒服,正好看到了默默流泪的念珠
“来人,把她给我拉到后面跪着,本宫不想看到她。”
念珠身边的宫女想护着主子,被迁赛一鞭子打倒在地上。这突然的吵闹立刻惊动了别人。
王后借故身体不好一直没有跪灵在偏殿休息。淑妃看到此景气愤的说:“迁赛格格这是你父王的灵堂,你这样当众大闹可还记的自己的身份。”
如果是之前迁赛还有些顾及,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母后出来了,她哥哥就快是新的可汗了,她没必要再忍声吞气
“原来是淑妃娘娘呀,您有这功夫多管闲事还不如自求多福呢,我母后早晚把你们一个个都杀了。”
这话正好让闻讯赶来的王后听到:“迁赛住口!赶快给淑妃娘娘道歉。”
迁赛听了非常委屈,明明她母后说过这些人都该死,为什么还反过来让她当众道歉:“本宫是柔然最尊贵的格格,怎可给她们这些低贱之人道歉,是您说要杀……”
迁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后一个嘴巴子打断了:“来人,把格格给本宫带下去严加管教。”
王后看到念珠眉头一皱:“这里不用你跪了,没看到她身上血淋淋的,真是丧气。”
念珠听了神情平静的带着她的宫女离开。
生事的人都走了,王后笑着说:“妹妹可千万别跟那丫头一般见识,现在正是可汗丧期,咱们姐妹可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淑妃听了跪在地上:“王后娘娘,格格的话实在让妾身惶恐,请王后明示我们这些人是不是都活不长了?”
其她女人听了淑妃的话也都纷纷跪下:“请王后娘娘明示。”
王后气的恨不得再把迁赛那个坏事的东西大卸八块,以后她不光不能杀她们,以后她们但凡有一点伤害都会以为是她王后所为,这不是毁她名声吗。
“各位妹妹怎可如此多想,现在宫中事物繁多,本宫如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妹妹们可要多担当些,本宫许诺可汗丧事过后你们愿留就留,不愿本宫自会放你们离开。”
后宫的女人们听到王后的许诺心里安稳了许多。淑妃带头叩头:“谢王后娘娘慈悲。”
三王子拓拔烈在得知他父王驾崩的消息后表现的一直都很平静,他既不像从前那样亲近太子,也不理会四王子,完全是一副独善其身的样子。
国师大人自拓拔林继位第二年就离开皇宫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所以找他来诵经祈福自然是不能的,只得让一些高僧来做了几场超度的法事,在停灵了七七四十九天后,一代可汗拓拔林终于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