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又见伊人
士兵们还陶醉于你争我抢之间,毫无半点警惕,当接二连三的惨叫响起后才纷纷反应过来。
扔下手中银票与秘籍,慌乱抽引刀剑,但崆峒几位长老不是食素者,手起刀落,若入无人之境,几个回合就撕开阵口。
士兵尸体伏倒一地,鲜血在火把映照下很是炽热,崆峒弟子双眼通红,嘶吼冲杀、冲杀、再冲杀!
王庚澈手里提着韦忠脑袋,环视四周,随手将之扔进一处士兵反抗较多之地,顿时,士兵惶恐乱叫,丢盔弃甲朝四周逃离。
这是一场迄今为止损伤最少的战斗,无人死亡,最多就是是挨了一些皮外伤,无伤大碍。
大获全胜,无人露出笑容,因为比起牺牲相差甚远,墨羽组织人手快速打扫战场,银票秘籍大部分都无损回收,个别受战斗波及残缺不整。
打扫完战场,林子深处传来火光,两侧百米外传来阵阵马蹄,不需片刻就能过来。
“大家速扯几件士兵衣服罩身,上马!”墨羽就地扯了一件军服披上,翻身上马,缰绳一勒、马鞭一挥即驰。
崆峒弟子纷纷效仿,扯衣、上马、挥鞭一气呵成,毫无半点拖沓,紧跟墨羽身后。
王庚澈行事更为周全,临行前挥剑将那几十匹空余坐骑斩了蹄子,不致命但也不能骑乘。
这些马真乃雪中送炭,算是军中良驹,脚力与耐力皆属上乘,众人速度加快数倍有余,很快穿过官道,遥见墨羽昨落脚的那座城池。
由于出城是以不当手段,墨羽不敢保证那批守城兵还在不在,毕竟他背的剑匣很是特别,一眼就能认出。
况且此时深更半夜,突兀出现几十名策马人群,定会招来城卫驱逐追击,不行,只得绕道。
绕道走的是条山路,并行可容两匹马同行,道路两侧长满灌林野木,惊起好些飞禽走兽四散。
……韦忠尸体旁,孙勇满脸阴沉看着四周惨像,脸皮抽动,一脚将韦忠尸体踹飞“愚蠢的东西,因一己私利坏了本将军好事!”
赵棠面无表情杵在一旁,手里捏着一本残破书籍,是崆峒普通拳谱,当是猜测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好些士兵死后还拽着银票。
“孙将军,真是训兵有道啊。”赵棠满嘴讽刺,愤恨将书籍甩在一旁,这次行动,算是失败了。
孙勇难得没有反驳,凶狠扫过诸位手下,翻身上马“刘副将继续追剿余孽,其余人回去各领三十军棍。”
话落,看也不看青峰派诸人便策马离开,身后跟着大半兵马,只留几十名士兵随刘副将沿马蹄印记追去。
“掌门,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一名年轻执事嘟囔看向赵棠,抱怨道“不履职责也就罢了,还派这点人来敷衍我等,可恶,可恨!”
赵棠一言不发,眼神阴冷从军队上收回,淡淡转身道“是时候找那人谈谈合作之事了。”
……
沿山路一刻不停赶了半个时辰,身后始终不见追兵踪影,马匹开始懈力,诸人便找了一处山坳歇脚。
拴好马群,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统计弟子伤亡情况,这应是最终崆峒逃出来的人员,由黄庚日与刘庚酉几位长老负责。
王庚澈在给李庚宇处理伤势,墨羽疲惫走在旁边坐下,摇头道“不负所托,终于逃出来了。”
王庚澈扫了眼墨羽,后者满脸血污与炭黑,衣衫破破烂烂,比之难民还要狼狈。
当然,场内诸人无有一个不如此模样的,大都一个形象,非“惨”字所能描述。
“辛苦你了。”王庚澈喟叹,替李庚宇包好伤口,起身拿过水壶递给墨羽“洗把脸先。”
墨羽摆手拒绝,水粮是目前重要之物,不能随便浪费,王庚澈也没勉强,席地而坐。
李庚宇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最重要的还是北雾林时落下的内伤,几经波折,一时半会儿是好不聊。
“他们应该不会追来了。”李庚宇抬了抬胳膊舒展身体。
对于这个观点墨羽很是赞同,但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今晚敌人行动可以看出很不简单,谨慎为上。
不多时统计有了结果。
共存弟子四十五人,重伤十人,轻伤二十人,断臂残肢五人,长老倒是没少,总共六人,各有负伤。
听到战果所有人内心都是沉重的。从数千冉一百多人,再到现在的四十几人,落差何其之大,所受打击又是何其之重。
好听点,崆峒百年之内还有机会东山再起难听点,崆峒山完了,辉煌不复,从此要过上苟延残喘的日子。
苏唯已经醒来,一言不发,水米不进,独自一人躺在拐角处,背对所有人。
“苏唯是贺灿带大的,二人打形影不离,比亲兄弟还要亲。”吴庚鹩走过来解释,他平时负责弟子这一块,知道的清楚。
原来如此,墨羽心中对苏唯更是同情,一丝自责也衍生出来,若他考虑更周全些,就不会死这么多人。
王庚澈将墨羽神色看在眼里,唯恐这子多想,出言道“若是没有你,我们大家一个也活不成,莫多自责,否则我们这些长老又该如何自处”
墨羽明白王庚澈用意,收起心绪,开始计划接下来行程。
敌人若放弃了追击,接下来便要动身回赶宜和城,准备另一场战争。
章程对于外来人士多有排斥,故而这么多人不能一次性进入,但也不能分批进入,因为重绍子需要尽快医治。
最保险的办法是进城前将诸人伤势稳住,乔装打扮,一个个进城汇合。
思前想后,只能赶路时采些山野草药,或者途径走脚大夫医治,到了城外由自己先行入城,找到杜氏兄妹,将人先与城外那批军士安置一起。
一来可以给崆峒众人提供保护,二来双方彼此熟悉,对以后作战多有裨益,最后就是让崆峒山帮忙训练军士,提高己方作战能力。
再过一两个时辰便要亮了,众人轮换守夜,短暂休息。
黎明时墨羽叫了几名弟子外出,于方圆寻找草药。前后忙活了一个时辰,运气不差,找到一些止血去淤药草。
碾碎给伤员敷上,等大家吃喝罢便继续赶路,马速不快,边走边观察四周环境。
辰时诸人遇见一条溪流,畅快洗去狼狈巳时路过一处村庄,进去置换了几身农衣给露肉弟子,同时请了村内老医给弟子治伤。
老医老眼昏花,经历多了,不似其他村民对墨羽等人畏惧不前,但也不尽然都是好事,老医眼花弄痛了很多弟子,惨叫。
趁此空隙,墨羽去山上打了一些野味下来,因为银票对农人无多吸引,野味倒是很实在。
午时告别村民,一赶就是一下午的路,枯燥乏味,崆峒弟子大都情绪低落,鲜少交谈。
夜晚诸人依旧风餐露宿,轮换守夜,第二继续赶路,路上再收集药草与置换衣物。
一连三如此,众人伤势逐渐好转,心情也慢慢冰释,各自身上衣物都换了一套,彻底摆脱狼狈形象。
第四上午停在宜和城外,墨羽只身入城。
走在街上看着车水马龙,墨羽感慨万千,离开虽短短数日,可似已经过了很久很久,物是人非,从生死线上又趟了一回。
转身朝杜府走去,在路过一处街口时墨羽停住脚步,惊讶看着不远一处首饰摊铺前站的三人,心跳噗通、噗通。
只见一名绿衫少女弯腰挑拣饰品,双环发型,雀斑秀脸,嘴里嘟嘟囔囔。
少女旁边是位“绝色”公子,一袭白衣胜雪,神色清冷,静静看着少女行为。
最后一人是位老者,一身灰衣,双手互插袖内站在二人身后,古井不波,将偷窥接近者阻挡在外。
熟人!
正是当日不辞而别的柳宁轩三人,少女是其丫鬟,墨羽记得是叫芸儿,老者是柳宁轩长辈兼护卫,姓柳,名字不知。
墨羽不明白他为何会心跳加速,纵使柳宁轩乃女扮男装,倾国倾城,与他也不过是几面之缘罢了。
盯着柳宁轩脸庞便移不开视线,情况更严重了,不止心跳加速,双颊也感觉发热起来。
墨羽甩了甩头,对自己鄙夷啐口“色令智昏。”
话虽满是鄙夷,可视线却忍不住朝柳宁轩瞟去,冥冥中有股力量在呼唤他,过去,打招呼!
这是一种魔力,柳宁轩那种莫名气质很是吸引墨羽,对别人来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对他来却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无暇。
脑海自动浮现出当日与柳宁轩相处的记忆,严格来,二人无意中也算有过肌肤之近。
“玉轩哥哥。”
忽然,一道熟悉声音于心底突兀响起,墨羽瞬间清醒过来,如浇凉水,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之时,他不配!
转身想要离开,但命运有时就是如此弄人。
芸儿无意抬头朝这边瞅了一眼,立即看清那标志性黑铁大剑匣,下意识张嘴喊起来。
“姐,是他!”
刚喊出芸儿便后悔了,短短四字,不仅暴露出姐女扮男装之事,同时也提醒了姐那人所在。
喊声很多人都听见了,而影响力只对事主双方作用。
墨羽身子僵住,咽了口唾沫,想要回头,最后还是没能回头,一步一步没入人海。
后面,柳宁轩冰冷面孔在看见那抹黑衣时闪过欣喜,一闪即逝,强作淡漠扫了一眼。
“他走了。”芸儿吐了吐舌头。
“这子受伤了。”一直沉默的老者随口了一句。
柳宁轩轻蹙娥眉,毫不在意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但没走两步又掉转至墨羽离开的方向。
“我记得在那边有事处理。”
冷冰冰留下一句话,身子轻盈消失不见,后面芸儿皱鼻嬉笑跟上,老者无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