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夜探杜府
等待是件极尽耐心之事,眼观四路,耳闻八方,在确保自身不被暴露的情况下紧盯杜府。
夜幕很快四合,街上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其他,没等到章程所派手下到来,亦没等到杜岚之归。
墨羽悄然摸到杜府后门,仰量院墙高度,推测进入后落脚位置,距离主屋多远,有无陷阱之类。
几个呼吸后有了思路,弯腰自周围摸了几枚石子,分别从不同方向投入,然后点脚跃上墙头,猫腰匍匐,见里面无有动静才轻轻跃下。
后院很空旷,除了一座假山便是几棵槐树,穿过拱洞步上走廊,一片黑漆寂静端是渗人,阴森森的,偶起夜风发出呼呼之音。
虽然来过杜府几次,对里面格局却知之甚少,每次来都是主屋会客,没想到竟这么曲折,屋舍众多。
偏房很多都是空置,锁头紧挂,戳开几间屋子窗纸,里面空空荡荡,家具物什都不曾备齐。
后院搜了半个时辰,无果后转至前院。
对于前院墨羽还比较熟悉,避开杜氏兄妹主卧,径直朝会客房屋摸去,一步一步,在外听了半刻,掀窗而进。
屋内一片寂黑,墨羽心自怀中摸出火稔子吹亮,借助微弱火光可以看清一尺之内,不敢掌灯,就这样开始寻找。
最先找的是正堂挂画,画中是位出仕中年,头戴和官帽,身披蓝黑官服,双手背负,仰头直望穹。
墨羽将壁画揭起,后面墙壁一片光洁并无暗格机关,观察画中人物神情与动作,仍旧一无所获。
目光转向画下的两把太师椅,双椅中间隔着一张红木方桌。
按压椅臂,地面平静没有回应,下摸桌底,纹理如常没有凸起,将椅子与桌子挪动位置,皆是空忙。
火稔子一闪一闪,墨羽皱眉朝四周环顾。
杜府清贫,故而房内设施很是简陋,除过桌椅壁画再无他物,这间屋子是墨门会议之所,线索最有可能藏在这里。
目之所及已经找完,墨羽抬头看向房梁,脚步轻轻一点跃起,左手抓握横梁右手摸索,带出一堆灰尘。
梁上没有便转至地上。
这里敲敲,那边叩叩,看有无地砖空音,很幸运,于桌底一块青砖下面发现一处暗格,可惜的是里面空空如也,白高兴一场。
墨羽无奈起身,这趟算是白跑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此处不通便换个方向。
就在墨羽转身准备离开时,眼角扫见当初他与杜风交谈时所用的茶杯,心中一动,下意识朝茶杯走去。
拿起茶杯,杯内无有异常,翻到杯底,赫然写着一“打”字!
将其他茶杯逐一翻过,每只杯底都刻着一字,分别是“识”、“不”、“打”、“相”、“不”,整合顺序,连起来就是“不打不相识!”
看着这五字墨羽陷入沉思,黑暗中思绪如潮,唯有心跳噗通、噗通跳动。
“遭了!”
墨羽脸色忽然大变,放下茶杯便朝窗外掠去,刚到窗口,外面院中忽然落下十几道黑影,不多时,十几根火把亮起,通红炽热,将屋子团团围住。
“放箭!”,一声冷喝响起。
墨羽脸色阴沉退开窗口,呼吸间已有数支利箭射进屋内。
窗纸哗啦稀碎,呼啸声裹杂锐利,墨羽抽出幽泣挡下几支利箭,其余射在屋内各处。
还没喘口气,第二轮、第三轮……接踵而来,黑暗中看不清楚来箭,身躯被擦破好几处皮肉,火辣辣的灼痛。
无法,墨羽卸下剑匣挡在身前,抽空自后面挑起桌子立于地面,矮身其后,堪堪躲过一劫。
煎熬等待,外面总共射了七轮箭雨才止,墨羽身前桌子已经千疮百孔,有十几支箭头透过桌体一半,凛冽距离墨羽几寸之近。
险之又险!
“里面之人听着,”先前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识相的跟我们走一趟,否则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墨羽眼睛虚眯,眸底闪过冷意,起身将剑匣背负身后,右掌蓄力,抬头看向屋顶……
院内,十六名劲服男子环绕而立,中间一位孔武中年男子双手叉抱,朝鼻、豹子眼,脸部粗糙长着短须,端是凶煞。
“头儿,这子不会被扎成刺猬了吧?”靠近中年男子旁边的一人见屋内半没有反应,出言调侃。
“放心,他死不了。”中年男子冷笑。
“嘭!”
话音刚落,只见屋内传来一声轰隆巨响,诸人惊闪一旁,下一刻,屋顶四碎炸裂开来,砖瓦横飞,墨羽冲而出。
冲出那一刻中年男子动手了,其双脚沉闷一踩地面,两块青砖应然下陷一寸,身子呼啸朝墨羽跃去。
感受到下方一股凌厉气势逼近,墨羽眼睛一凝,甩手抽出幽泣,毫不犹豫扫出一道剑气。
“喝!”
中年男人暴吼一声,没有拿出任何兵器,赤手空拳迎接幽泣。
这种情况墨羽倒是头次碰见,幽泣乃上古神兵,削铁如泥,对方却丝毫不躲不避,就这般冲上来了
来不及想太多,幽泣与重击一起。
“砰!”
一股不和谐的摩擦之音传出,剑吟低鸣,墨羽只觉虎口发麻,澎湃劲力沿着剑刃传到身上,骇然而视,发现对方并不是赤手空拳,而是带着一双漆黑拳套。
不消想,能经住幽泣砍割之物并不是凡品,最重要一点,对方功力远在自己之上,故而内力流转兵器不伤。
二人僵持不久,墨羽在崆峒山所受箭伤撕裂,鲜血渗出黑袍,气劲开始紊乱。
与人对招最忌内力衔接不畅,中年男子瞬间抓住这一空隙,咧嘴狞笑,轻而易举将墨羽震开,起脚踹在墨羽胸口。
这一脚并未全部踹实,墨羽临危之际收了收胸腔,持剑之手轻立,以肘下压对方腿部,卸了三分力。
即便如此,墨羽还是口吐鲜血朝地面砸去,下面十几名敌人已经做好准备擒拿。
千钧一发,在中年男子自信满满,墨羽回乏力时,一道灰色残影从院子上空划过,只一眨眼功夫,墨羽人影已消失不见。
中年男子眼睛一缩,皱眉看着空荡四周,下意识吞咽唾沫,身子隐隐发颤。
院内,中年男子手下不知所以,面面相觑,揉眼、甩头、张嘴……皆认为见了鬼!
距离杜府两条街外,墨羽捂着胸口抱拳道“多谢柳老出手相救。”
旁边灰衣之人闻言一愕,伸手摘下面巾,疑惑开口“你如何得知是我”
墨羽擦去嘴角血迹,满脸复杂低道“我刚回来不久,接触之人也只有她了。”
话落,墨羽忽然感觉一股虚乏传遍全身,步履踉跄,眼前迷糊,意识渐渐失去清醒。
“完了,血流过度……”这是墨羽昏迷前心中响起的一句话。
“这子。”
柳老无奈扶住墨羽,摇头叹气“也不知带这子回去是福是祸,唉”
一阵夜风吹起,柳老身影已然不见,来无影、去无踪,仿佛从没出现在这里一样。
黑暗中,墨羽不知徘徊了多久,只是茫然在一片虚无中漂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漫无目的前校
很累很累,期间时不时会传来一阵刺痛之感,终于,在一股怡人沁香传来时,墨羽缓缓睁开眼睑。
入眼刺目,忙不连跌紧闭双眼,待适应后再睁开。
“你醒了。”一声清冷自不远传来。
墨羽心湖荡起波纹,转动僵硬脖颈侧视,发现柳宁轩正坐在窗前拨弄一张古琴,芸儿在旁边杏眼瞪向这边。
张了张嘴,嗓子干涩难以言语。
“芸儿。”柳宁轩轻轻启唇,纤指拨了拨琴弦,呤叮之音传出。
芸儿极不情愿拿起茶壶倒了杯水,看向墨羽的眼神多有警惕,递水时动作过猛,些许茶水洒了出来。
很烫!
墨羽挑眉露出勉强笑容,毫不在意吹了吹气,浅呷一口,虽不知芸儿对他恶从何来,没朝水里吐唾沫就算不错了。
艰难将身子靠在榻头,潺潺琴音如缕传来,墨羽瞬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的安逸,此刻不想其他,独醉在这悠美琴声郑
不知过了多久,一曲琴声消弭,柳宁轩视线落向墨羽,随口道“你年纪轻轻,伤口却不少。”
墨羽神情一愕,反应过来后脸颊发烫,尴尬道“是你替我上的药”
柳宁轩闻言莞尔,旁边芸儿一副看待白痴模样指着“想的美,就你这山野子,还配……”
“芸儿!”
柳宁轩冷声打断芸儿下话,起身站起,屋内温度瞬间降低。
墨羽哑然而视,柳宁轩这一面他可从未见过,眸眼淡漠,那身白衣都掩盖不住那股清冷。
芸儿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次姐会发这么大怒火,自知理亏,赫赫不敢多言,委屈低头,双手不知所措搅着。
对于芸儿话语,墨羽心中或多或少有些生气,但见芸儿那副知错模样又不忍心,出言调解道“柳兄莫怪,芸儿只是年纪,爽快了些,无伤大雅。”
“你比她大不了几岁。”
柳宁轩丝毫不给墨羽面子,冷言冷语,缓步走到芸儿面前,芸儿立即忐忑不安“公子,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下不为例。”
见芸儿泫然欲泣,柳宁轩最终选择了原谅,来到墨羽床前,轻道“你可知昨夜袭击你的人是谁?”
生而为灵,亡而为魂,愿你堂之路走好,永记,铭记,勿念……致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