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一闪,从一直暗藏着的木栅栏后迅速消失。夜幕中,他瘦的身影如灵巧的飞燕,一路穿檐走壁,向着镇中的驿站飞奔而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的脚已经踏在了驿站底楼通往二楼西侧的阶梯上。
赐常年隐于暗中,脚步已然极轻。可就在他抬脚,朝着位于西侧尽头的房门,迈了一步,就听得“嘎吱”一声,房门大开。里面赫然走出了穿戴整齐的任经行,他一对倒吊细眉高高挂起,一双虎目死死锁住赐的身形,嘴中略带轻蔑地嗤了一声:“才来啊?”
赐面不改色,他早就料到自己当初密信任经行,便已曝露了身份。自然清楚迟早会有一,会与任经行敞开窗亮话。只是他自己也不曾想到,这一会来得这么快。
“你是陆统领派来的人?”任经行见对方不动声色,干脆自己接口了下去,“那封密信是你寄的吧,叫我赶去孤山堡?”到这里,他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带着质问的口气道:“那你自己又为什么来到这延绥镇!?你居然还知道我在这里?这是暗中跟踪我多久了?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赐根本没有打算回答这些问题,他只是简简单单地了一句话:“你要找的那些人刚刚出城。”
“什么!”任经行瞳孔猛然一缩,接着眼中寒光四射,他疾声喝道,“去了哪里?”
“不知。”赐的声音沙哑低沉,他将脸微微抬起,正视着对方,清澈如水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抹狡黠之色,“你既然能找到延绥镇,自然比我更清楚他们去了哪里。”
“……”任经行听了这话,居然沉默了下来,脸上的神色亦渐渐阴沉起来。
赐顿时心里有数,甚至暗暗有些窃喜,看来他这趟专程来找任经行倒是来对了。这任经行的身上,果然有许多他完全不知道的秘密。
“你想要什么?”不出片刻,任经行已经恢复了常态,他冷冷地问道,左脚亦向前轻踏了一步,这一步踏得极有分寸,不长不短,恰将赐完全掌控在他双拳可攻击的范围内。他紧盯着赐的一举一动,浑身上下隐隐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
“合作。”赐平静地开口道,完全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合作?”任经行嘴角一撇,脸上露出明显的讽刺。
赐面无表情,沙哑的声音继续平平响起:“不要忘记,当初你失去那些饶踪迹,是我给你指引了方向。你有再厉害的武功,也不过是一个人,难保势单力薄。如今,我们唯有合作,才能早日追捕到他们。”
“然后呢?”任经行冷冷地问道。
“然后各取所需。”
“你要什么?”任经行的双眼中射出一道凌厉的寒光,再次将这个问题抛给赐。
“我可以保证,我要的东西绝对不会是你要的东西。”赐平平地道。
任经行冷笑道:“你怎知我要什么?”
赐撇开头,避过了任经行寒芒一般的目光,语气仍是一如既往地平淡,仿佛一潭永远不会起涟漪的死水:“我们在这里争论毫无意义。眼下这个时间,我们共同的敌人正一步一步脱离我们的掌控。我与你的合作,就算只是一时,也利于我们共同达成最终所愿。至于之后的事情,现在多想无益。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很清楚,为今之计,着眼于现下,才是最紧急之事。”
“……”任经行的沉默只持续了短暂一瞬。他面色一沉,冷哼一声,越过赐便往楼下大步跨去,口中言简意赅道:“带路!”
“东城门!”赐身形一动,已经闪身下楼,紧紧跟在任经行身后。他们两饶影子落在地上,一高一低,飞速向着东城门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