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延绥镇前往京城可谓千里迢迢。
车轮在官道上不断向前滚动,经过荒漠、路过草原、碾过山崖边狭窄的羊肠路,爬过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坡。
这一路上,姚管事的好奇心已经渐渐膨胀到了。他最初以为李员外不过是受了马车上那位白衣少女的诓骗。一个妙龄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得道高人?尤其还是位真人??这简直就是痴人梦!
可姚管事之所以常年被李员外倍加信赖,是因为无论他心中有什么样的想法,他都能始终做到对李员外惟命是从。所以如今,便是姚管事完全不信马车上的白衣少女是位得道高人,他表面上依然对那位白衣少女恭敬有加。
可从延绥镇一路出发,眼看就要快到京城了,姚管事也渐渐开始觉得这马车上的那位白衣少女确实很与众不同。
她几乎从不下车,甚至连车帘都没有撩开过半分,完全没有同龄少女应有的好奇心。
她也从不开口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车厢之中,一直打坐静修。
莫非这白衣少女真的是位得道高人?姚管事心中暗道,可转念一想,又马上自嘲地摇了摇脑袋。怎么可能!就算这白衣少女真有些道法,她才多大的年纪,再有修道的赋,要修成正果最起码也得几十年吧。
那享誉下的国师邵师邵真人,可谓赋异禀,他自幼便在上清宫中修道习术,那他可也是六十多的高龄才被子召入宫中,封为致一真人。更何况,在延绥镇和周边乡里的道观之中,从没听有出过得道的年轻道姑。
也不知这李员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居然会把一个妙龄少女奉若神明,甚至当众下跪,简直是荒谬啊,荒谬!
哎!姚管事如此这般一想,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姚管事!马上就要到京城了。”在最前方探路的车夫叩响了他的车窗。
“好!”姚管事连忙撩起车帘,远远望去,就见前方不远处拔地而起高大而雄伟的城门。城门上的重檐青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夺目的光彩。而城内则是一片层台累榭、鳞次栉比。
果然是京城啊!远非西北边陲镇可比。姚管事也有多年未曾来到过京城,再临繁华之都,想到那东西两市之中数不尽的酒肆饭馆,想到那遍布大街巷的风月场所,他的心头便微微发热。
“快!快进城!”姚管事连忙吩咐下去。
“这……”车夫瞄了一眼处于整支商队中心并一直紧闭车窗的马车,迟疑地问道,“姚管事,咱们这进了京,是要去哪里啊?是先去约好的货铺卸下绒缎呢,还是先去什么别的地方啊?”
姚管事一怔,随即恍然。商队这一行人可都不是傻子,早在延绥镇出发之时,他们便把李员外的一番惊骇之举给牢牢地记在了心上。如今在他们眼里,自己这个管事的话并不完全算数,而那辆一直紧闭车窗的马车中的白衣少女才是他们心中真正了算的主子。只不过这一路上,那位白衣少女始终一声不响,更不曾发号什么施令,所以他们也就由着他做主了。可眼下马上就要到京城了,想必那白衣少女总该有个去处,不可能再跟着他们,所以这车夫才特意有此一问。
姚管事心中冷哼了一声,面上却没有显出半分不悦,只是淡淡地道:“不管去哪里,咱们也得先进城。至于进了城先去哪里,这件事我自会去请示那位真人。”
“哦!那就好!嘿!”车夫连忙应声笑道。他回过头去,一面向着商队最前头走去,一面兴冲冲地吆喝了一声,“大伙儿加把劲啊!咱们就快到京城了!”
“好嘞!”众人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