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上前轻轻扣了三下徐府大门上的黄铜辅首。不一会儿,一个戴着罗帽的青衣厮前来应门。
“哪位?”那青衣厮警惕地盯着头戴帷帽、一身白衣的明月,目光从她毫无任何饰物的手腕处流转到了她雪色的素衣之上。
“我是你家姐的旧识。”明月不亢不卑地道。
“我家姐今出嫁。姑娘既然是旧识,怎么会不知道这事。”那厮见明月浑身上下不见一丁点儿富贵的气息,便冷淡地道。
明月见这厮出言不逊,便也直言不讳地道:“我自然知道此事,所以才好奇为何今日徐府如此冷清,丝毫没有出嫁女儿的半点喜气。”
“你!”那厮脸色猛然一变,暗自嘟囔了一句,“管你什么事……”居然抬手就要关门。
钉子大急,连忙上前一步,一面将大门硬撑开,一面怒喝道:“喂!堂堂吏部尚书徐大人徐府的家丁就是这么待客的么!?我们话都没完,你就要关门赶人走呐!”
“什么事情!”一声略显苍老与沉闷的声音在门内炸响。钉子隔着门缝,只见一位褐衣直缀的老者背着手,正绕过照壁表情严肃地走了过来。
那厮慌忙松了手,束手束脚地站直了身体,声分辨道:“许伯,他们二人是姐的旧识,又咱们家今异常冷清,没有丝毫喜气。我看他们分明就是打着姐旧识的幌子前来闹事捣乱的。”
“……”老者没有话,只是摆了摆手,厮会意,连忙低着身子下去了。
“二位既然是我家大姐的旧识,就应该知道我家大姐今日出嫁不在府中,不知二位依然前来徐府,有何贵干?”那老者板着面孔,冷淡地问道。
明月心念微动,抱拳一礼:“许伯,阿瑶今日忽然出嫁我很是意外。我也清楚,她出嫁之事我毫无资格过问,可我绝不信她会喜欢严世蕃那个家伙!所以特意前来相询。”
“阿瑶……”老者微微一怔,阿瑶这正是徐家大姐徐芷莹的闺名,能知道的除了她的家人还有如他这般在徐家资历极老的管事。便是家中的普通仆役都不能知道,除非……
老者又抬眼仔细打量了明月一番,但见她虽然带着帷帽,完全不见真容,但白衣翩然、亭亭玉立,自有一番高雅出尘的气度。想到这些年来,阿瑶的确也同几位高门大户的姐相交过甚,他脸上的神色不由得略微一缓,颔首叹道:“姑娘既然知道我家姐的闺名,就不仅仅与她只是旧识了,想必是她的知己好友。只是姑娘蒙着面不愿以真容见人,大约也因门庭身份而有所顾忌吧。”
明月没有吱声,老者便当她是默认,于是继续叹道:“姑娘既然自己也生在高门大户,应该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明月其实心中已有所感,只是此时再听老者这般沉重地语气徐徐道来,又添了一番新的怅然与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