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钉子见明月神色不虞,连忙声问道,“你怎么了?”
“钉子,我来之前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而如今这种感觉并没有消散,看来得劳烦你家爷出面一趟了。”
“不好的预感?夏姑娘,这跟我家爷有什么关系?”钉子完全二丈摸不到头脑。
“方才我们见着的徐府管事许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太好,但是他脑海中模模糊糊记得的蓝这个姓你可有印象?”
“夏姑娘,可是那许伯不是姓蓝或是姓南,他有些记不清了么?你怎么能肯定就是姓蓝呢?”
“蓝和南念起来本就很像。许伯的第一印象是蓝,所以我们姑且先认定是蓝吧。”
“蓝么……”钉子眼珠子一转,当即叫道,“爷曾经救下的蓝道行和蓝道真两兄弟不就姓蓝么!””
“不错!蓝这个姓并不多见。而三年前金爷曾带我去见过蓝道行,彼时他在上清宫,而他弟弟蓝道真则在神乐观。”
“可是……夏姑娘,如今蓝道行应该不在上清宫中了”钉子期期艾艾地道,“他常年静心抄经,不仅熟悉各种道经,字又写得极好,早两年前大概就被上清宫中的人荐入皇宫,为当今皇上办事了……”
“钉子,你这话怎么得如此不确定呢?”明月奇道。
钉子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道:“夏姑娘,你不知道啊!我家爷这几年来躲在凌欢阁中时常喝得酩酊大醉,根本不见外人。那时候,我们都乱成了一锅粥,哪里还姑上别的。我就记得那时候蓝道行不知怎么地,一大早忽然找来凌欢阁了,他有事要离开上清宫,打算走之前特来拜谢爷一番。结果爷……唉!”钉子到这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撇了撇嘴才继续道:“蓝道行等了我家爷整整一,爷愣是没起身相见。后来等到快日落了,蓝道行这才不得不辞别而去。他临走前还给了我一封信,叫我一定要代交给爷。可爷根本没看,就丢在一旁了。我又不识几个大字,但心里头好奇,于是便把信拆了,匆匆地扫了几眼,所以么……我就只知道个大概。”
“匆匆扫了几眼就能知道这么多?”明月瞥了一眼钉子,她脑海里不由得飘过钉子鬼鬼祟祟地在手心里写了几行字,又怕信里内容涉及机密之事,只得逐个字低声下气地去请教凌欢阁里各位姑娘的场面。
钉子脸上登时一红,讪讪地避开了明月的目光,低着头继续赶车。
待回到了东别院,杨宁听完了明月的描述,心里也是一沉,但面上却分毫不显。
“夏姑娘是怀疑徐府大姐被逼嫁给严世藩,其中或有蓝氏兄弟的缘由?”
“嗯。”
“可是……蓝道行如今应该已在宫中了吧。”杨宁淡淡地道。他不是傻子,虽然这几年自甘堕落,几乎都在酗酒避世。但有些事情他表面上似乎完全不上心,耳朵里或多或少还是刮进了不少风声。
“可他还有一个弟弟。”
杨宁顿时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声:“为何?”
其他人均不明白这句问话到底针对的是什么事情。可明月心中却是一清二楚。
为何?问的自然是她本来是为了陈少轩之事去严相府找严府管事严庆年的妾楚珊儿,可为何中途变卦,忽然关心起徐府大姐的婚事?
明月思忖了一下,方道:“古人云:筮短龟长,不如从长。严相身居高位,权倾下,若想扳倒他,不光得皇帝有意,在朝堂之上也必须有反对他的势力。”
杨宁眼中划过一道如彗星般闪亮的光芒,照得他本就俊美的脸庞愈发光彩夺目起来,他嘴角微扬,温和清浅的语调愈发悦耳动听:“你觉得吏部尚书徐阶徐大人会成为严相的对手?”
“我目前无法确定。但我以为,能忍一时之气者心中必有大志。徐大人此番肯将自己膝下的千金姐给人做妾,严相府自是欢喜满意,但徐府上下看不出丝毫喜气。
徐府的老管事许伯只徐府今日没有精力迎宾待客,但其实情况比他的更糟。徐家大少爷为这桩婚事大发脾气,而徐夫人则终日以泪洗面。所以我猜测徐大饶心里一定不会好受。所以我才想查明这番婚嫁背后的缘由,或许这能成为今后两家争斗的导火索。”
“好!”杨宁击掌笑道。
“至于去见楚珊儿之事,今日严相府人满为患,实在不宜行事。所以,我想不若改日或是烦请金爷派人给那楚珊儿先送去一份密信,探探她的态度亦可。”明月继续道。
“好!还是后者比较稳妥,我派人马上去办。”杨宁站起身来,朗声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赶往上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