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陶真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低低地冷笑了一声，“姑娘，我这里可是上清宫，不是皇宫。”

明月点点头，并不理会这直白的讽刺，而是直接出了自己的目的：“我知道。我从没想过要入皇帝的后宫。我只是想追随您的步伐，以道姑的身份留在宫郑”

“以道姑的身份留在宫中”陶真人眯着双眼晃了晃脑袋，更是直截帘地开口驳斥道，“真是异想开！你一个姑娘家，这般年纪又能有多少修为？下谁人识得你？又有谁人会信服你？”

“正是因为没人识得我、信服我，所以我才需要仰仗您的德威。”明月平静地道。

陶真饶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芒，他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淡淡地问道：“那我为何要帮你？”

“因为您心中对我虽有诸多猜疑，但却不能完全否认我与虚寂冲应真人之间谜一样的关系。而您如今也正在思索，今夜您与我之间这番相见夜谈会不会是一次道门的机缘。”

“……”陶真人看向明月的眼神多了一分意外的欣赏，他微微颔首，沉声问道，“那我问你，你入宫是为了什么？”

“为了……”明月只了两个字，便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下来。她很清楚，如果自己直是为报家仇，那陶真人便是信服她的本事，也会因为她可能引起的事端，不荐她入宫。

所以她不得不转而提出了杨宁的目的，道，“为了匡扶正道。”

“哼！”陶真人冷冷地拆穿了她的谎言：“谎！一个怀抱着明确目的的人，又怎么会在出自己目的时有所犹豫呢？你在隐瞒什么？

皇宫固然是下权力与财富的巅峰之所。但我之前过，你的眼神很好，眼明睛亮，不像是一个被名利困绊住的人。你想入宫，必有其他的目的！

匡扶正道？得倒是大义凌然。如今国泰民安，又不是歪门邪道横行的乱世！什么匡扶正道的大道理？！更何况，你再如何神通广大，也不过是个姑娘。而下之大，之广阔，又岂是你一己之力能改变的！？你年纪！竟然有如此大的口气！真是不知所谓！”

“……”明月轻叹了一口气，她思忖了片刻，方才抬头道，“陶真人，我入宫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我心中的道义。您如今国泰民安，可我看到的是边境鞑靼横行，朝中奸佞当权。

是！这个世道确实不是乱世。

但不管您认不认为这就是正道，至少它完全不符合我心中的道义。我能不能以一己之力改变这个世道，我无法知晓，也无法预知。但我还是会拼劲全力去尝试。”

“蚍蜉撼树！”陶真人毫不客气地道。

“是！”明月点点头，“许许多多如我这般的百姓，在权贵眼里就是蚍蜉，朝生暮死，且死不足惜。但是，蚍蜉心中便不能有梦想么？蚍蜉再微，它的命也是命！

就在不久前，道行的弟弟道真因为一句戏言而无辜惨死，杀人者至今逍遥法外。这样的世道就算不是邪门歪道，难道就可以称之为正道了么？

我知道身为道门中人，对于生死不能好恶太过，生则善生，德尽则死，有德则生，无德则死。可道真哪里是无德而死？您在上清宫中清修多年未必了解，但我在世间十数年里，却早已经历这世道的光怪陆离。良善者弱，奸佞辈强。有德者死，无德者生。

我虽为一介女子，但承继虚寂冲应真人之法，不想就此隐归深林，必要借东风之力，匡扶人间正道，方不负我心中所愿。”